他瞧她閉目深深吸氣,彷彿那甜膩的香味清爽得沁民氣脾,便向她攤開手掌,道:“我看看。”
“啊!”錢昭驚撥出聲,道,“冇人與我說過。”
錢昭聽懂他的意義,不由汗顏,躬身一揖,道:“王上經驗得是。是我錯了。”
“林泉閣後邊有一道溪瀑,夏季最是風涼惱人,可枕著水聲入眠。”錢昭道。
他握在左掌中,用右手食指撥了撥,便攥了往前走。
他不由感覺欣喜,她絕頂聰明,他對她寄予厚望,如許的資質,若一味剛愎,就未免太可惜了。他點頭笑道:“另有一事,你魚食投得太多了,照這麼喂,這些魚兒恐會撐死。”
錢昭跟在他身後,至岔道處,才道:“王上請往這邊來。”
錢昭聞言心中一驚,不得不沉思。
他卻問:“你得了人多少好處?”
他皺眉掩鼻,道:“香味也太濃。”
錢昭望向他笑道:“自古帝王便是以大義謀一己一家之私,臣仆輔之,便分一杯羹。莫非不是如此麼?”
他看她薄底繡鞋,便也不難堪,跟著她轉過粉牆,就見著那疊石圍出來的小池。
錢昭笑了笑不覺得忤,引他穿過月洞門,沿小磚砌成的甬路而行,兩旁植著幾株桂樹,金蕊團簇,甜香陣陣。
錢昭點頭,側身展一臂帶路,道:“王上請。”
多爾袞便道:“走吧,去瞧瞧孩子。”
多爾袞將手裡的桂花也撒了餵魚,俄然道:“磚石商程采從工部支走了五萬兩,你曉得麼?”
錢昭行動一頓,答道:“曉得。修位育宮賒欠下大半年了,也該給人一條活路。”
多爾袞並不料外見錢昭一人來待客,多鐸若在,怎也要至大門迎候。他也不問其中情由,掃了她一眼,起家號令道:“領我逛逛園子。”
他不動亦不說話,低頭憑欄彷彿在凝睇溪底的卵石,很久隻聞風水湍流,幾聲鳥鳴突破了沉寂,倒是她先開口,問道:“王上喜好水流的聲氣?”
聽她娓娓道來,不免遐思神馳,聽到最後便冷冷回了句:“既要比及來歲,現在說來做甚麼。”
多爾袞本是被茂林間一棵高大的烏桕樹吸引,便要朝山上去,濃綠間那一團橙紅,分外惹眼,聽了她喚方轉頭。
錢昭依命行事,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著出了主院。院前溪流潺潺,她超出那隻一側有低矮雕欄的石橋,直覺身後的人冇跟上來,轉頭看去,卻見他立足橋上,正望向水畔斜橫的楓樹,紅葉漫枝,輕風過處,落葉飄零於溪中,隨波逐流。
多爾袞先踱出了花廳,站在階下,等她跟上來,抬了抬下巴道:“前麵帶路。”
多爾袞拍了鼓掌,彷彿想拭去掌心流連的味道,也望向她,不答反問道:“如此你是不是很稱心?”
耿諒這時過來向她稟道:“七阿哥醒了。”
她也不瞞他,回道:“未幾,十之一罷了。”
他沉下臉道:“以機謀私莫非還是理所當然?”
錢昭最喜好看池裡的魚,命盧桂甫取了豆麩來,站在池邊瞧它們爭食。
多爾袞望向她道:“是麼,我倒想嚐嚐。”
錢昭停下來,探手往枝頭金黃柔滑處悄悄一握,那藐小的瓣兒就落了滿手。她接了一撮,攏在手心,低頭輕嗅,道:“本年的桂花開得晚。”
她道:“經了霜那葉兒便是火紅了,更都雅。不太小坡石階未修好,濕滑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