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悄悄地端過茶盞來，淺啜了一口茶，入口還是滾燙的，嗆得她手一抖，將那茶盞摔在了地上。

哲哲笑著恭維道：“大阿哥可真是細心。”

吳克善和布木布泰坐在左席，海蘭珠則單獨一人坐在右席。

她倉惶地低下頭去，強忍住波瀾難平的鬱結之情。

她擱下筷子，趴在桌子上發楞。

她將石頭緊緊握在懷中，道過謝後便欲分開。隻因她瞧見了他一身錦福，上頭的絹繡和點飾，清楚是個身份崇高之人，她獲咎不起的那種。

布木布泰一邊點頭，一邊抽泣道：“我曉得……我就是捨不得阿哈……”

吳克善又乾脆了幾句，多數是些“馭夫之術”，直白得有些不堪入耳，海蘭珠便冇有再聽下去。

哲哲是主，和皇太極一同坐在上席，著一身品月色的鍛繡花蝶夾褂，經心打扮了一番。

他一抿嘴，莞爾道：“這塊石頭……曾經是我阿瑪的隨身之物。”

“我隻是獵奇，它是如何到了你的手中的。”

海蘭珠隻得安撫她言：“另有哲哲姑姑在呢，怕甚麼？彆哭！”

隻見他如有所失地歎了一聲，“天下應當不會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石頭吧？”

“我跟你一同去！”她不假思考地說道。

開宴的時候已顛末端，豪格才倉促趕來，還是一身戎服，也冇來得及換。

看著麵前的人，她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她折步往回走，手裡握著那串玉墜，在月光下幾次打量著。這塊冷烏青的石頭，既不通透，也不圓潤，在月光下特彆暗淡，但是如果用手將外頭的光給捂住，這石頭就會披收回淡淡的青藍色來。

“本日隻是家宴，冇有外人，都不必拘泥，來——吳克善，我先敬你一杯，這是你第一次來金國，我卻有軍務在身，冇能儘地主之誼，實在有愧。”

吳克善不敢有推讓，一飲而儘。

他頓時明白過來，將雙袖挨在桌下，然後偷偷地將那串玉墜遞到了她手中。

“唉，四貝勒言重了，現在金國恰是國力昌隆、蓄勢待發之時，我戔戔一個孃家的客人，那裡有四貝勒撻伐明地來得要緊，言重了——”

皇太極叮嚀主子端了涼水給她，她連續吞了好幾口，才緩過勁兒來。

“大阿哥才貌不凡，今後定會成大器！”

豪格挨著她近，見狀趕緊奪下了她手中的酒盞，“這但是酒！”說著遞給背麵的主子，“去換茶水來——”

“咳、咳……”

他點頭，與她商定道：“那好，三天後，你來鑲白旗的駐地找我。奉告那守軍，你來找多羅安平貝勒，他們就曉得了。”

“那我如何聽顏紮氏說，你每日都趕在中午之前，換了戎裝出府，都去做了甚麼？”

走著走著，卻也冇留意前頭，她便迎頭撞上一男人，手上的石頭也滾落在地。

是啊……這塊“回身之石”，褚賢明知它有起死複生之力，卻將它留給了她。得知本相後的她，也想曉得，到底是為甚麼，他纔會做出這個決定……

“去上涼水來——”

這些話，她在科爾沁的三個月，聽了是一遍又一遍。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知名無分，冇法兒登下檯麵，也不能給科爾沁添甚麼光。雖是老天賞了絕世仙顏，卻也命途多舛，獨一的操縱代價，也就是幫這一姑一侄討些恩寵，沾叨光罷了。

布木布泰握住海蘭珠的手，“額布格，今後……我們要相依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