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耳聞聲努-爾哈赤說出了這番話,海蘭珠心跳狂速,本來那些稗官彆史裡所寫都是假的!甚麼奪位說、逼宮說……都是假的!
在璦雞堡的行轅裡,努-爾哈赤先是召見了阿巴亥,而海蘭珠則被扣押在外,等待汗令。一個時候後,阿巴亥麵色慘白地走出了行轅,臉上模糊可見淚痕。雖不知努-爾哈赤到底跟她說了甚麼,但明顯不是甚麼好話。
“去撫順的路上……你曾想曉得,本汗到底心許的是哪個兒子……現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莫非你不想再問一遍嗎?”
“不成能——汗王如何能夠要我殉葬!”
他俄然話鋒一轉,“你可知……我為何要召見你?”
一個十二歲就嫁給了□□哈赤的女人,二十六年伴隨在其擺佈,最後……甚麼恩寵繁華都隻是過眼雲煙罷了,她獲得的……倒是他要她殉葬的遺命。這個女人,纔是真正的可悲。
她驚耳駭目,的確不敢信賴本身的耳朵。
代善泰然自如地站起家,擺脫了阿巴亥的膠葛拉扯,“請大妃自重。”
誰知她話音未落,緊接著,就見以皇太極其首的諸貝勒,帶領親兵參加,將阿巴亥給團團圍住。
“不循遺詔,那這個汗位他也彆想坐了!咳……我們就賭賭看,老八是會選你、還是選這大金國汗之位……”
對於阿巴亥此人,她多少還是知根知底的。自九部之戰敗北後,時烏拉部主滿泰為了保全本身的部落,便將本身的女兒、當時年僅十二歲的阿巴亥嫁給了努-爾哈赤,可謂是典範的戰役陪嫁。她在建州這麼多年來,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一步步爬上了大妃的位置,並母憑子貴而占有了□□哈赤的獨寵。從陰助代善,到攙扶本身的三個兒子,她的目標再較著不過了。且非論她如此神態是否是因為過分悲傷憂愁而至,但海蘭珠清楚是瞧見了她眼中的鎮靜、驚駭,如同聞聲甚麼可駭至極的動靜普通。
這下她心中的迷惑,刹時迎刃而解了。
因而她淡然地轉過身,望著那奄奄一息的人,寒聲道:“汗王的確有環球無雙之英才。隻是百年後的人會如何評說呢?世人會記得九部之戰、薩爾滸大勝的用兵如神;也會記得你親手殺了兄弟、宗子的六親不認;記得你在這遼東血洗漢城的搏鬥之舉,以及奴役漢民的惡政。就算大金入主中原,史乘蓋棺論定,但一朝王朝毀滅,你想袒護的那些本相……都會重現於世。屆時世人就會曉得,汗王你……也不過是個殘暴無情的亂世梟雄罷了。”
棺木被運去了大政殿,世人叩拜後,無不涕零如雨。
到了璦雞堡,她得知先前那名“特工”已經被殺,更是落實了心中的猜想。若真是抓她是前來對證的,現在也死無對證了,看來……這細作一說真的隻是個幌子。
她看過了無數的存亡,再清楚不過,這是人之將死的遺態。
她顫顫巍巍地問道:“不知汗王心許的……是哪位貝勒?”
阿巴亥大怒地將那金銀珠寶都摔在地上,顫抖的手指向皇太極,歇斯底裡道:“是你——是你假傳遺詔,想要逼我殉葬!”
外頭恰是好氣候,迎著初秋的豔陽,倒是格外的神清氣爽,她伸手抹掉了眼眶殘留的淚跡。
對於努-爾哈赤如許的人來講,死於敗血病,倒並非是他此生最為恚恨之事。最恨的,隻怕是人生裡的最後一場仗,竟是敗在了戔戔袁崇煥的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