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如何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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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都城百姓堅信袁崇煥通敵叛國,生絞活剮後,城中百姓是爭噉其肉,其皮骨已儘,而心肺之間叫聲不斷,半日而止。
海蘭珠狼狽地抹了抹眼淚,一字一聲道:“為保官帽,不吝違背知己,為魏閹建生祠,是第一錯;心高氣傲,誑語五年平遼,是第二錯;意氣用事,納我為妾,是第三錯;殺了毛文龍,引東江民亂,是第四錯;與皇太極通訊媾和,不稟皇上,是第五錯;進京勤王,剛愎自用,是第六錯。”
“即便……被天下人曲解,大人也毫無牢騷嗎?”
“先把她拖去暗房,不然這麼多人瞧著,我們也不好結束……”
“我是將死之人,與死屍又有何彆離?”
袁崇煥哀然,“倒是你,如何會在這兒?”
袁崇煥烏眸充滿血絲,人如泥塑木雕,“滿招損,謙受益……到頭來,我是救不了國,救不了世,也救不了我本身……皇太極,他是個絕代奇才,這一招釜底抽薪,我輸的心折口服。本日見過你,我也算了無遺憾了,你走吧,分開這個鬼處所……行刑那日,不要來法場……”
兩人嚇得不輕,那裡會想到鬨出了性命來。
袁崇煥號令一聲,嚴峻地問:“你冇事吧?”
崇禎帝殺錯了袁崇煥嗎?但遵循崇禎帝頒詔的罪名來看,除了通敵一事尚待考據外,其他罪過,袁崇煥也冇法辯駁。
袁崇煥伸手去拭她眼角的淚珠,顧恤道:“實在那封休書,兩年前的中秋之夜,我便寫好了。亂世之下,要守得一份真情,何其不易,你也是無可何如,我不怪你……我隻想曉得,這兩年,你可曾有一刻,對我坦誠相待過?”
以生許國之人,袁公環球無雙。而臣子恨,又何時能滅呢?
這是她第一次,如許悔怨來到這裡,踏入他們的人生裡……
這些日子,海蘭珠不肯分開都城。
袁崇煥卻蔚然放心,輕拍了拍她抽泣的背,道:“不準哭了。本日,我便最後替你綰一次發,如何?”
海蘭珠躲在屋子裡,無顏出去叩拜,隻聽著他們的哭聲,手中緊緊握著那封休書,徹夜未眠。
“佘明德在京師調集很多舊部,籌算劫牢……我明天來,也是替他們扣問大人的決計。”
“劫牢……他們當真不要命了嗎?”
告彆褚英時,是不捨、是哀思,也是憐憫。而對於袁崇煥,是崇拜、是悲忿,也是慚愧。
本來,在民族大義麵前,她疇前所死守的東西,是那樣的微不敷道。
那是崇禎帝昏庸嗎?並不,他不但不昏庸,反而是聰明過了頭,纔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試想一名不到二十歲的末代天子,麵對著危急四伏,岌岌可危的大明朝,麵對兵臨城下的胡人進犯,他該如何定奪呢?
“但這些,都隻不過是誘因,不敷以令大人身敗名裂。大人最大的弊端,是藐視了皇太極,輕信了我……大人被閹黨構陷,乃是我與劉應坤暗害,殺毛文龍,是我的鼓動,皇太極寫信之意,我心知肚明,卻用心引大人掉入圈套……”
布衣程本直上諫要求與袁公同死:“環球皆巧人,而袁公一大癡漢也。唯其癡,故環球最愛者錢,袁公不知愛也;唯其癡,故環球最惜者死,袁公不知惜也。因而乎環球所不敢任之勞怨,袁公直任之而弗辭也;因而乎環球所不得不避之嫌,袁公直不避之而獨行也。並且環球所不本事之溫飽,袁公直耐之覺得士卒先也;並且環球所不肯破之體貌,袁公力破之以與諸將吏推心而置腹也。”崇禎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