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福特地帶來了一本漢字文帖,翻閱道:“這‘蕙’字,多指蕙蘭;又用以讚譽女子,蕙質蘭心,純美高潔……”
書畫……有好幾次,她的確撞見過杜度在這裡看一卷書畫入迷。
遐想當年迎娶哲哲至今,她扮演了這麼久苦情的角色,早就心力交瘁了。要她相勸,她又能說甚麼呢?
隻見她一身草綠色的蒙古長袍, 嫋嫋婷婷,頭戴一頂翻簷尖頂帽, 上頭鑲嵌用瑪瑙和東珠, 以白銀加飾, 襯得她唇紅齒白, 目如點漆。
娶這竇土門福晉,於皇太極而言,不過是一場為媚諂新歸附的蒙古諸部的政治聯婚。
她和皇太極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不該再有第二個捐軀者了。她和皇太極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不該再有第二個捐軀者了。更何況,這小我是杜度……她欠褚英的,可貴還不敷多嗎?
一樣是那一年,他對峙不肯與科爾沁聯婚,為了規勸他竄改情意,她才肯放下身材,從瀋陽返來。
就如許舉棋不定了三日,直到還師盛京的前夕,皇太極收到了一封盛京傳來的飛鴿傳書。
這個女孩兒……便是她為林丹汗所生的阿誰孩子……
有女同業,顏如舜英。
這句收場白,已然令得杜度心中透涼一片。
玄月辛未,雄師渡遼河。壬申,得還盛京。
信中隻寫了一個字“蕙”字。
希福又檢索了一遍文帖,“除此以外,也有代稱佩蘭,彆號又作零陵香……”
聽到這句話後,一時候, 皇太極內心頭五味陳雜。
暮年她曾因為殊蘭的事情而負氣出走,他便在東閣的香爐裡燃了一整年的零陵香,隻因這零陵香裡有回想的味道,獨守空房等她轉意轉意……
皇太極連夜召希福入禦帳,問之“蕙”字何解。
這淑琳……又是她的孩子。如果娶了這位竇土門福晉,他便能將她收作養女,在宮中扶養。
皇太極聞聲,低聲道:“我曉得了……你下去吧。”
她如平常普通,行若無事地替杜度換下甲冑,問道:“在葉赫的時候,你為何要那樣冒死?”
海蘭珠避之不及,隻能躲在府中,足不出戶,整日與書茶作伴。
有戀人終立室屬,真好……不知為何,明顯是範文程要結婚了,她本身反倒被打動得一塌胡塗。
第二日朝晨,拔營前夕,眾臣再次扣問皇太極春聯婚一事的決計時,他才終究鬆了口,“前日行師時,駐營納裡特河,曾有文雉,飛入禦幄之祥。今竇土門福晉來歸,顯係天意,因而意始定。既是天意,卻之不恭,納就納吧。”
“是阿布臨終前奉告我的……”
“或許我心中所向,本就不是甚麼功名利祿呢?”
噶爾馬濟農這才反應過來,皇太極是在摸索他的口風,立馬屈膝尊敬道:“天聰汗愛民如子,雋譽遠揚,我等早有歸附之心,何如受迫於林丹汗施壓,才一向不得遂意……現在可汗已死,其子尚幼,逃亡青海,下落不明,蒙古汗權答覆有望。我等久聞大汗仁德備至,此後隻願儘忠於大汗,還請大汗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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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珠冷靜地將這卷軸放回了原處,心中是五味陳雜,代善那日在葉赫的囑托,仍舊曆曆在目。
她不慌不忙地跪地行了個蒙古大禮, 落落風雅道:“孛兒隻斤·淑琳給大汗存候。”
但是皇太極倒是毫無憂色,一回到盛京,就馬不斷蹄地去了杜度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