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並不是因為貳心中對豪格不敷倚重,而是他曉得, 立儲一事絕非兒戲,這意味著朝中局勢也會跟著大洗牌……他想把這個天下交給他們的兒子,漸漸攙扶他接掌這個帝位……
“臣妾不委曲……”
關雎宮裡, 香燈半掩流蘇帳, 原是萬籟靜好, 這刻卻儘填滿了癡怨。
冊文唸到關雎宮宸妃時,鮑承先側首感慨了一句,“宸妃……唐高宗當年封武則天作宸妃,皇上莫不是也想‘廢王立武’?”
明顯相愛,卻也相怨……明顯守得雲開見月明,卻成了一寸相思一寸灰。
豪格是他獨一成年的兒子,但生母非權貴, 雖晉封了肅親王, 也仍舊冇能獲得一個真正意味上太子的頭銜。前頭莽古濟謀逆一事令得皇太極對其大失所望,當下實在很難在當下成為一個服眾的儲君。
皇太極歎一口氣,攬過她的肩安撫道:“莽古斯畢竟是我大清國的國丈,朕已派人傳來去科爾沁,必以金絲玉縷厚葬之,待冊立典禮辦完,朕便準你回科爾沁臨喪。”
“本來如此……”
她像摸孩子般摸了摸他的臉,半真半假地說道:“這一世你欠我的情債,怕是還不清了,隻要來世再還……”
自古帝王家,愛美人賽過江山的不在少數。少年時聽那些漢人天子癡情的故事,他自傲本身會是一名明君,平治天下……但是當真到了這一日,他卻甘願做個昏聵之人,任憑後代人蓋棺定論,也不肯再傷了她的心……
他能夠等,能夠不在乎後代繞膝,但作為一國之君,他的確不該再一意孤行下去。
詩序注雲: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以是風天下而正佳耦也,故用之村夫焉,用之邦國焉。而從情字來看,倒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的承諾。
哲哲初愣了一會兒後,眼眶微紅起來。
一後四妃,皆是來自蒙古不說,乃至足有三位來自科爾沁蒙古,赴會大典的科爾沁王親是分外有麵。
不待範文程作答,一旁正要走的張存仁聞聲後,輕嗤了一聲道:“寧公甫和我的部下劉士英廝混在一塊兒,好賭荒淫,被皇上削職罪罰了,眼下竟另有喝酒的工夫呢?真是江山易改,賦性難移。”
鮑承先生生吃了個啞巴虧,“這個張存仁,還真不好打交道!”
冊立大典過後,她便會成為大清國的皇後,母範天下……但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高興。
皇太極有些寂然道:“本來做天子,有這麼多的無可何如,朕安了天下人的心,卻要孤負你……”
“鮑大學士多慮了,宸妃與皇後本是一家,又何來‘廢王立武’一說?”
待哲哲將每位小福晉的家世都說了一遍,皇太極才抬開端,卻見她雖是含笑而對,但脂粉下的形色倒是帶著幾分蕉萃,不由體貼道:“邇來辛苦你了。”
朕捨不得交給她去滋擾……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將哲哲的心又重新沉入了冰窖。
立秋,皇太極在清寧宮中與哲哲商對冊立大典的事件。
範文程引鮑承先到一處四下無人之地,才道:“既然公甫成心要約我二人一敘,那今晚酉時,醉花樓見。”
張存仁骨子裡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嚴於克己不說,對身邊人也很刻薄,最是看不慣這些為官不正之人。一番冷嘲熱諷後,便輪作揖禮也不顧,拂袖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