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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薨了。”
心臟麻痹……心臟麻痹……
我回想著烏頭堿中毒的一係列臨床症狀,最後是口腔熾熱流涎,噁心嘔吐,倦怠,呼吸困難,瞳孔散大,脈搏微小,皮膚冷而粘且麵色發白,然後口舌及四肢麻痹,滿身緊束感,心律變態。練習課上對這類急性烏頭堿中毒嚴峻者應及時靜脈注射阿托品,不然會因心律變態而滅亡。
“小臣不敢妄言,福晉身子底兒實在經不得如此折騰啊……”
這書院裡的藏書還算是齊備,《本草公理》、《本草經讀》、《本草彙言》、《本草衍義》這些古醫書一應俱全。
對比烏頭堿中毒的症狀和額麼其所說的殊蘭臨終前的病症,竟是所差無幾!這更加果斷了我心中的答案!
我焦頭爛額,麵對這一群群龍無首隻曉得哭哭啼啼女眷,隻感覺胸悶頭疼。
累得一塌胡塗,回到文館矇頭就睡,這一覺睡得當真是結壯,連夢也冇有做。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昏昏沉沉地醒過來,腦筋不知為何漲得難受至極,口乾舌燥,想喊姬蘭的名字,卻發明喉嚨難受至極。我隻好連滾帶爬地下床,點燈,倒茶。
“福晉終前,煩躁不安,甚或昏倒,皮膚慘白,心慌氣短,舌、四肢或滿身發麻,噁心、嘔吐不止,臣為其號脈,發明因耐久惡疾在身,脈象混亂,血氣不敷,已如垂暮之年之人……”
我冇有奉告任何人我所曉得的,“姬蘭,你留下吧。”看著哀思欲絕的她,我冇有再勸甚麼,隻是不發一語地快步分開了這間屋子。
“八爺還在汗宮大殿參宴呢……”
傷寒……便是當代所謂的外感熱病,若隻是簡樸的外感熱病,就算在醫術並不發財的期間,也不會是以致死。除非是併發腸穿孔,腸出血,心肌炎或是嚴峻毒血癥等病,纔有危及生命的能夠性。我皺著眉,漸漸靠近殊蘭的屍身,回想著已經六年冇有打仗的法醫根基知識,想要親身確認一下死因。
是……是箭!
……羽上染紅,不祥之兆。……
是從紙窗的裂縫間射出去的!有人在屋外放暗箭!
我生硬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床榻上殊蘭的臉,這張誇姣年青的臉……
我靈機一動,箭步上前將油燈吹滅。屋子裡烏黑一片,紙窗上月光投下斑斕的暗藍色光影,擺佈扭捏的光禿禿的樹杈、劈麵樓閣的倒影、雪花稀少地隨風飄擺的聲音……冇有人,也冇有人的聲音。
……帶紅的箭羽,若在疆場上,便是威脅退兵之意。……
回程之時比設想中來的早。第二日朝晨,大雪,□□哈赤整軍解纜,原路返回赫圖阿拉。
“額麼其呢?”
“傷寒之症,能致人死嗎?”
背麵又密密麻麻地記取一些有關附子的蒔植習性,適合土質溫潤處蒔植,曾為江北一帶所獨占。
“也一道去了……”
是烏頭堿中毒!這是我初在醫學院練習時曾經打仗過的病例,在急診及外科中常見,多因服用便宜中藥不當而至。
“奴……主子已經派人去傳話了……”
若說□□哈赤不愛東哥,我打死也不信,男人愛不愛一個女人,從眼神中便能夠瞧得出來。已過中年的□□哈赤,那日聲音的挫敗與誠心,現在眼眶中的失魂落魄,無一不在說著他的痛心。他孤負她在先,現在他想還她,想賠償她了,卻發覺時過境遷,民氣已變。又或者,他們必定是如此的結局,他必定要孤負一個又一個,欠下無數的債,隻為求得這一人,恰好這一人是要替他還這些債的。兩敗俱傷,終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