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廉神采稍異,竟時回想了好一會兒才答:“當日是汗王下的令,我也隻是受命行事罷了。”
他低著頭,攤開我的掌心,如有似無地輕撫著。
我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你心如明鏡,這裡頭的事理,不消我多說你也是明白的。”
“我們明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為何要終立室屬,會是如許難?”
“六年,我望穿秋水,才比及的這一天。”
“而大貝勒向來對此屠城之舉不聞不問,更是成心放縱。我生而為漢,一心向金,卻也不肯見到本家百姓生靈塗炭。四貝勒是這大金獨一心中腐敗之人,治國之要,當以撫民為先。漢人和女真人同是人,同為我大金的子民。如果能讓我去領受複州四衛,我定能得漢民氣之所向,安之撫之,禁止這無妄之災。”
我被他這幅黯然失容的模樣,惹得一陣心傷。心中本來有太多情素,太多言語,見到了他,反而不知從何提及好。
他右手單手敲著桌案思忖著。劉興祚此言,確切句句有情有理,但僅憑這一番自說自話,就把複州四衛給了他,那皇太極也未免太太草率了。
薩哈廉給皇太極施禮,“見過四貝勒。”
“那我呢?”他神采淒然,“你分開這些年,可曾顧慮過我?”
想到此處,我本來想要扯出一絲笑容來麵對他,卻發明是力不從心。
一片無言間,家奴倉促跑來通稟:“四貝勒,正紅旗的劉副將求見。”
“那我在遼陽的事情……”
這個四貝勒府,到底還是有個女仆人的。塔爾瑪走了,另有蒙古福晉在呢。
“他亦是憋了一肚子的疑問,當日你不告而彆的事情,隻怕他至今仍耿耿於懷。”
“請他出去。”
皇太頂點頭,欣然道:“他文采卓然,阿瑪很正視他。你分開瀋陽後,範文采病重,為了看病,已是傾家蕩產,走投無路了,才舉家來了建州投仕。”
“一個小小複州,也可以是一全部天下的縮影。漢人的費事,就交給漢人去管吧,豈不是恰好?”
他吃過本日早上讓我溜走的虧,再不信我的推讓,不由分辯地帶我一併去了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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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
我心中忸捏。這遼陽城裡頭的故交太多,隻怕我是冇法兒一個個見疇昔了。
薩哈廉多數也感覺這複州四衛是個累墜,早就得空分神去管了。
我原覺得他會劈臉蓋臉地一番詰責。誰知,他在石凳上坐下,牽起我的手,隻是閒適地說道:“我不曉得甚麼是‘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我隻曉得,‘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皇太極如有所思,“複州四衛,是我侄兒薩哈廉阿哥在管,附屬正紅旗下,你為何不直接去見大貝勒?”
“一室之不治,何家國天下之為?複州雖小,也是我大金一寸地盤,既然出了題目,便不能聽任不管。”皇太極正襟言道。
同薩哈廉問過話後,已差未幾是用晚膳的時候了。家奴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我模糊能猜到幾分所為何事。
晚膳用罷,便是茶點。好久冇吃到沙琪瑪的我,順手便銜起一塊兒來。見我吃得高興,皇太極也收斂了幾分先前的嚴厲。
“我博得了彆人,倒是贏不了一個死人。”
“疇昔的事情,我們都不提了,好嗎?”
女真人到底是看重家世看法的。這個哲哲來自科爾沁草原的大領主世家,是其父莽古斯貝勒和科爾沁大妃所生的女兒,從小便是掌上明珠。就算她嫁來建州多年,也未能獲得皇太極寵幸,生下一兒半女,但她在四貝勒府上的正宮職位,倒是無人能夠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