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的日子風淡雲輕,李鬱均勻每五天上一次盛府‘討講授問’,每回都要吃掉盛老太太半盤子點心才肯走,一雙眼睛幾近練成了透視,那屏風幾近被盯出兩個洞來。
說句知己話,李鬱除了每次偷看明蘭的時候長了些,還真尋不出甚麼錯處,每天窩在長梧哥哥家裡苦讀,從不隨便出去應酬,便是出去了也很端方,凡是帶,首要的是――他頭上五個表姐全嫁了人,底下兩個表妹還冇長牙。
華蘭送來了一對貴重的白玉金鳳翹頭銜珠釵,墨蘭送來了一副書畫,便是好久不來往的平寧郡主也送來了好些錦緞南珠為賀。如蘭特彆客氣,取出壓箱底的金子,特地去翠寶齋打了一副極足分量的金絲螭頭項圈,看的王氏眼睛都綠了。
她不想變成如許的賢惠標記,每個女孩對平生一世一雙人都有過胡想,或許,這就是她對賀弘文的執念,該想開些了,田壟,山泉,垂釣,美食,另有書籍,冇有男人的天長地久,多存些私房錢,好好的教養孩子,她也能過的很好。
“哥兒,這是如何了?”盛老太太驚呼道。
到了十月尾,曹阿姨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求上賀家,滿口報歉,苦苦要求訴說自家的不是,賀老夫人不好趕儘撲滅,多少給了些銀子,卻還是不準曹阿姨見病榻上的賀母。
明蘭曉得老太太現在瞧著李鬱好,但這回老太太倒是再也不敢暴露半點口風了,現在想來真是悔怨當初太早讓孫女和賀弘文結識。
到了吉時,遠處傳來禮炮三響,平羯北伐雄師進城,甘老將軍領頭,沈顧二將一左一右相隨,城中鞭炮轟鳴,幾丈高的彩旗密密麻麻插滿了一起,頂風招展,百姓爭相瞻仰,滿城花彩齊舞,軍隊走到那裡,那裡都是喝采和鼓掌。
明蘭手上的行動停了一下,無法的搖點頭,答道:“該爭的孫女都爭了,祖母說的是,婚嫁本該兩廂甘心纔好,逼迫來的總不好;孫女的婚事還是老太太相看罷,該如何就如何!盛野生我一場,即便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該熱誠門楣纔是。”
賀府連續傳來些動靜,短短二十幾天裡,曹阿姨尋死一次,賀母昏迷了兩次,斑斕表妹沉痾三次,曹姨父和曹表哥們還曾鬨上門去,賀老夫人發了怒,不但叫仆人把人都攆出去,還立時斷了了曹家的佈施銀子,再不準曹家人上門。
當晚,天子於禦殿賜宴,為一眾凱歌將領加封官爵。
明蘭徐行走到老太太身邊,撿起一旁的美人錘,替祖母悄悄捶著腿,開口道:“是小我,就都是故意的。”
“明丫兒呀,祖母曉得你的情意。”老太太摟著明蘭,緩緩道,“但是婚嫁這檔子事,求的就是一個兩廂甘心,強擰的瓜不甜呀;過日子的事,不是說事理就能明白的。”
盛老太太重重咳嗽了一聲,賀弘文內心難過,趕緊改口:“都是弘文無德,拖累了老太太,昨夜弘文去了姨父家裡,一概說了清楚,情願請母親收表妹為義女,請族人長輩一道見禮,今後便如親兄妹普通,弘文毫不會亂了禮法!”
又是一夜風急雨驟,明蘭側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直直望懸窗外頭綠瑩瑩的水流,設想著水順著窗沿漸漸的流向泥土裡,垂垂的雨停了,一輪胖胖的玉輪倒輕手重腳的從潑墨一樣暗中的天空裡閃了出來,腆著一張大圓臉,隔著氤氳的水汽,漸漸折射出一種獨特的光芒,像水晶碎末普通,明蘭睜著眼,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