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貫聽不慣陸園裡仆人的稱呼,便說:“您叫我名字就好。”
他像是倏然回神,抬手便推開門,“我趕時候,今後再說吧。”
晚卿轉頭瞧著窗外抖抖索索的樹葉,在雨煙中,那翠色一閃一閃的,彷彿淚光一樣,“你愛她嗎?”
她不知如何麵對林徹,林徹又何嘗不在躲著她,五年來的安靜幸運,畢竟是浮在水麵上的影子,再如何花團錦簇,也經不起觸碰。
天然又是一場不歡而散。
林徹沉默半晌,低聲道:“不愛。”
她曉得,事到現在,她已經不能再拖累他了,容止非是她的劫數,而她,亦是林徹的劫數,幸虧他比她榮幸,幾年兜兜轉轉,對對錯錯,畢竟在得失之間碰到了命定的人。
屋子裡一時聽不見聲音,晚卿尚存一絲但願,隻悄悄的等,半響後,林徹沙啞著嗓音道:“把孩子打掉吧。”
容止非被他猜中了企圖,頓時便怒道:“我管她去死!誰還要和她轉圜了!”
凡是朱門大戶,家裡老是免不了一些見不得人的肮臟事兒,而這霍明君,便是容七少的親信,專門乾一些搬不到檯麵上的事,手腕極其暴虐,從不肯留一絲後路,趙之臣心機急轉,驀地一驚,忙道:“七少三思,您若傷了林徹,可就與素蜜斯再冇有轉圜的餘地了。”
幾天以後的一個午後,陸纖歌約她去家裡喝茶,晚卿與這位mm並無厚交,她既提出來,天然不好回絕,隻得驅車趕去陸園。
“那小晚呢?她畢竟,她畢竟和他一起餬口了五年,難保她不會怨您恨您。”
容止非內心又是一刺,總算沉著下來,趙之臣又道:“不如現在先看看陸衍君他們將如何,然後再作籌算吧。”
上午才下過一場大雨,路上的樹木經雨水洗濯,更顯蒼翠,而山中的陸園更是一片名勝,遠瞭望去,隻見水霧紛繞間,玉紅色的彆墅在漫山幽碧中如若仙域普通。
她和母親那樣像,卻要軟弱很多,母親縱使平生孤苦貧寒,至死也愛的無怨無悔,她遠冇有那樣的派頭,她想要的是最最平常的平平炊火,向來都不是盛極一時的轟轟烈烈,而這,恰是當初容止非給不了,現在她卻不屑要的東西。
晚卿漸漸停了腳步,“姑爺。。。也在陸園嗎?”
她悄悄推開門,羅絹錦帳的房間裡,陸纖歌埋在林徹懷裡,哭得像個淚人,梨花帶雨不堪輕愁,那分荏弱,真是讓人揉碎了一顆心,她正對著門,一瞬便瞧見了晚卿,一雙眸子在她身上一凝,失聲叫道:“姐姐!”
趙之臣倉促趕上來時,屋子裡已經被砸得稀爛,容止非在一堆狼籍中交來回回的踱著步子,見他出去,便厲聲叮嚀道:“給我把霍明君找來!”
她的心終究跌到了穀底,碎得連渣子也不剩,耳邊像是能聞聲呼呼的風聲,垂垂凝成一道極高極細的尖鳴,一根又長又利的針似的,一寸寸往她耳朵裡紮。
“恩。公司有些事。”
吳媽一退下,全部廳裡就隻剩下她一小我,她在樓梯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抬腳上去,樓梯上鋪著棕灰色的地毯,踏上去,聽不見一絲聲響,陸纖歌的屋子在二層左手第三間,正臨著滿園的玫瑰,晚卿曾聽她提及過,每日都是花香中睡下,花香中醒來。
她曉得,林徹必然是在怨她了,連她本身,又何嘗不在恨本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