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端。再說唐壁在會稽任滿,該得升遷。想黃小娥今己長成,且回家畢姻,然後赴京末遲。當下清算宦曩,望萬泉縣進發。到家次日,就去謁見嶽丈黃太學。黃太學已知為著姻事,不等開口,便將女兒被奪情節,一五一十,備細的奉告了。唐璧聽罷,呆了半晌,咬牙切齒恨道:“大丈夫淳沉簿宦,至一妻之不能保,何故生為?”黃太學勸道:“賢婿英年才望,自有好姻緣相湊,吾女兒自冇福相從,遭此強|暴,休得過傷度量,有誤出息。”
唐壁轉展思惟,悔怨起來:“那紫衫押牙,必是否公親信之人,道他出外探事的。我方纔分歧群情了他幾句,很有怨望之詞,倘或述與晉公曉得,激憤了他,降禍不小!”心下好生不安,一夜未曾閤眼。巴到天明,梳洗罷,便到裴府窺望。隻傳聞令公給假在府,不出外堂,固然如此,仍有很多文書來往,表裡馳驅不斷,隻不見昨日這紫衫人。等了好久,回店去吃了些午餐,又來等待,絕無動靜。看看天晚,目睹得紫衫人已是謬言失期了。嗟歎了數聲,淒苦楚涼的回到店中。
一日,吏部掛榜,唐璧授湖州錄事參軍。這湖州,又在南邊,是熟遊之地,唐璧也到歡樂。等有了告赦,清算行李,雇喚船隻出京。行到潼津處所,遇了一夥能人。自古道慢藏誨盜,隻為這一十萬錢,帶來帶去,露了小人眼目,惹起貪婪,就結夥做出這事來。這夥能人從都城外,直蹋至潼津,背後通同了船家,等候夜靜,一齊動手。也是唐璧命不該絕,正在船頭上登東,瞥見陣容不好,倉猝跳水,登陸逃命。隻聽得這夥能人亂了一回,連船都撐去。蒼頭的性命也不知死活。舟中一應行李,儘被劫去,光光剩個身子。恰是:屋漏更遭連夜雨,船遲又被打頭風!那一十萬錢和行曩,還是小事。卻有曆任文簿和那告赦,雖到差的執照,也落空了,連官也做不成。
唐壁再一稱謝,彆了蘇老,單獨一個上路,再往京師舊店中安下。店東人傳聞路上虧損,好生慘痛。唐璧到吏部分下,將情由哀察。那吏部官道是告赦、文篙儘空,毫無巴鼻,難辨真偽。連續求了五日,並不作準。身邊銀兩,都在衙門使費去了。回到店中,隻叫得苦,兩淚汪汪的坐沉迷惑。隻見內裡一人,約莫半老年紀,頭帶軟翅紗帽,身穿紫絝衫,挺帶皂靴,好似押牙官模樣,踱進店來。見了唐璧,作了揖,劈麵而坐,問道:“足下何方人氏?到此貴乾?”唐璧道:“官人不問猶可,問我時,教我一時訴不經心中苦情!”說末絕聲,撲簌簌掉下淚來。
紫衫人道:“尊意有何不美?可細話之,或者可共籌議也。”唐璧道:“某姓唐,名璧,晉州萬泉縣人氏。近除湖州錄事參軍,不期行到潼津,忽遇盜劫,資斧一空。曆任文篙和告效都失了,難以之任。”紫衫人道:“半途被劫,非關足下之事,何不以此情訴知吏部,重給告身,有何毛病?”唐璧道:“幾主要求,不蒙憐準,教我去住兩難,無門懇告。”紫衫人道:“當朝裴晉公,每懷側隱,極肯周旋流浪之人。足下何不去求見他?”唐璧傳聞,更加哀號道:“官人體題起‘裴晉公’一字,使某心腸如割。”
割肉刺膚買上歡,令媛不吝備吹彈。相公見慣揮閒事,羞殺州官與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