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那道光痕曳出長長的陳跡，終究與銀河彙合，然後隱冇不見。

小夏震了震，那刹時彷彿停止了呼吸。顏惜月等了半晌，她卻始終未曾出聲，也未曾轉頭，就像泥塑普通站在不竭搖擺的燈影裡。

狼籍的長髮披覆了小夏的臉龐，她好似已被抽去了全數精力，隔了好久才衰弱地笑：“我覺得，就算他死了，也會像我一樣，忘不了許下的承諾，終究還會回到這裡，找我……他說過，不喜好城裡的繁鬨，情願與我一起住在山中，再開個酒館，請他的老友們過來喝我釀的酒……”

風聲淒厲，枝椏在身下緩慢斷裂，小夏的灰影亦緊追而來，在半空中探爪伸向她的雙目。

她板滯地俯身撿拾起珠子，緊緊攥在手中。

“不會又追丟了吧？”顏惜月煩惱懊喪，哈腰發力，想要躍上山崖。可這時，卻忽覺本身緊緊抓住的那古鬆悄悄一沉。

“有妖有妖！”蓮華在四周飛來飛去。顏惜月的心為之一沉，屏住呼吸昂首往上看。

他原是負手站在鬆枝上，斜睨間對七盞蓮華有了興趣，彷彿想去觸摸。懸在半空的顏惜月目睹蓮華突然收縮，急得大呼：“彆去摸它！”

她還在夢話，顏惜月有些不忍，男人已低垂視線，右手撚訣。

顏惜月放下遮擋眼睛的手，劈麵的山崖上已經空無一物，但黢黑的鬆枝上方，卻有一點緋紅的光悄悄浮動。

“我見到了他的宅兆，就在前麵的鎮外。”顏惜月謹慎地向前走了一步，還待再說下去，小夏卻俄然側過臉，目光冷厲如針。

“砰”的一聲巨響，窗欞四散飛出，碎屑中七盞蓮華凝集如箭，直射向子謙肩後。他霍然回身，一刹時肋下又鑽出無數條藤蔓，嘯叫著捲成旋渦，想將蓮華狠狠攪碎。

顏惜月硬下心腸，持續道：“很多年前，他就已經歸天，你何必還滯留在這裡？他不會返來了，小夏，你也該赴往鬼域，早日歸入循環……”

肆意暴長的樹藤攫住了小夏的項鍊。

龐大的樹葉包裹住了緋紅珠子，俄然間，那枚珠子竟發作出鮮紅的光芒，包著它的碧葉如同被烈火灼燒了似的，散著白煙蜷曲掉落。子謙神采一變，顏惜月順勢出劍挑向貳心口。

“不成能！”她咬牙切齒，聲音竟變得嘶啞沉重，與本來判如兩人。

“入了循環我也找不到子謙了……”小夏以血紅的眼睛幽幽看著顏惜月，祈問道，“他……是如何歸天的？”

蒼鬆覆壓的山崖上，寒月朗照。有人沉寂地站在最險要處，墨黑衣衫被山風拂動，與夜色相融。三把淺金色的劍在他的背後緩緩環抱浮行，漾著忽明忽暗的光。

顏惜月震劍脫手，虹光覆蓋之下，子謙身上的藤蔓儘數伸直，垂垂被七盞蓮華的藍光燃遍滿身。在他的哀嚎聲中，小夏慘白著臉想要上前，卻被顏惜月敏捷禁止。

男人側過臉，眼裡有沉寂星芒。“冇看到她的靈魂已去往地府了嗎？”

“我冇有死，我不是鬼！”小夏怒喊著，霍然轉頭。

有黑影覆壓於上方。

“莫非還要放在這裡，讓那些樹妖狐精奪去？”他說著，身形已倏然掠向遠處沉翠山巒。

子謙雙臂暴長，化為扭曲的樹枝纏住了劍鋒。顏惜月左指挽訣，半空中的七盞蓮華會聚成火焰，飛撲進藤蔓根部。

“如何回事？”她奮力攀著上方的樹乾，七盞蓮華卻在她頭頂盤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