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笙終究還是昂首,看他一眼,又緩慢移開,他頓時笑了,低聲問:“剛纔爽嗎?”
“夠野的啊。”他不緊不慢地說。
“《梅花三弄》?”岑野迷惑地問,“就是樹上阿誰梅花,弄三下阿誰?”
他和她的感受一樣。許尋笙內心如許想著,還是不說話。岑野放下吉他,把琴凳又往前一拖,然先人往琴桌上一趴,臉半埋在胳膊裡,抬眼看著她。因而那雙眼就顯得極深極長。
緊接著的,是一段更加敞亮脆亮的彈奏,有點近似吉他的Solo。每當彈到這一段,許尋笙老是最放鬆享用的,因為曲調最為流利,婉轉,叮叮咚咚,千迴百轉,此中妙處,不成對人言。她正彈的伸展,忽見岑野彎下腰,把吉他提起,取出,抱在懷裡。
許尋笙煮麪的時候,就聽得他悉悉簌簌起來,洗了臉漱了口,又坐在暖氣片中間嗑瓜子吃。許尋笙有一次轉頭望,發明他正伸長脖子望著這邊。她把臉轉返來,忍不住笑了——有這麼餓?
許尋笙問:“你乾甚麼了,腰好痛?”
語氣很有傲意,岑野卻笑了,他伸手撥了一下琴絃,許尋笙望著那都雅的手指,俄然彷彿明白了甚麼。
這時門生也到了,許尋笙轉頭又看了他一眼,頭還蒙著呢。她又走疇昔,悄悄把毯子拉下來,讓他暴露臉。睡夢中的人冇有再抵擋,一雙眼長長深深的,那張臉白淨而安好。
他頓時笑了:“我要。你阿誰小鍋我曉得,來兩鍋。”
“許——尋——笙。”他用心漸漸悠悠喊了她的名。
許尋笙頭也不抬地答:“《梅花三弄》。”
她還是不昂首,說不清是甚麼感受,現在竟不肯昂首,三根手指漸漸在琴絃上滑動。
許尋笙看他一眼,丟掉擦琴布,又去洗淨雙手,緩緩坐下,聚氣凝神,抬起雙手。她做這連續貫行動時,岑野一向默不出聲地看著,看她的背影,她的腰肢,她的臉孔,她的十指。實在這些行動,岑野早看她做過無數遍,不知怎的,竟也不厭,還挺愛看的。
許尋笙雙手未停,可心卻像被一根絲線,悄悄懸起。他竟然也聽出來了,低笑著說:“喂,穩住啊。”許尋笙部下頓時倔強地穩了,還冇來得及細想甚麼,在她方纔彈奏的一句婉轉未落,更加清脆纖細的吉他聲響起,接著她的古琴聲,順勢變了調,彈出了一句完整的全新的旋律。可恰好,兩個聲音和在一起,冇有任何高聳,乃至彷彿本該如此。
她亦一樣。
最後一個尾音,緩緩落下。許尋笙的雙手漸漸分開琴絃,即便不消昂首,也能看到岑野也彈完了最後一個音符,然後抱著吉他,坐在間隔她一米遠的兩張琴外,冇動。
“我如何會讓你當彆人的替補?”他淡淡的說,“你來我的樂隊,下一場對黑格悖論就上場。不是做鍵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