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扶腰,由兩個宮女攙扶著款款至皇後身前拜下道:“嬪妾本害怕路滑,可一聽娘娘這兒在辦‘賞梅宴’,就巴巴地來了呢!”
江心月聽得此言倒是一笑,道:“偏疼?她有孕後言行無狀,與宮內的很多嬪妃都有了爭論,幾次還惹得皇後孃娘頭疼呢。皇上想也聽聞了宮妃們的牢騷,對她的寵嬖已經不如平常了。她處在風口浪尖上,不但不收斂,還喜好與人樹敵,實為陋劣之人。”
“臣妾給皇後孃娘存候。”規端方矩,不差分毫,江心月施禮一貫恭謹。
“臣妾不敢承‘難為’二字。”江心月的神采更加恭謹,言語中還透著對皇後體貼的感激之情。二人均是喜好戴麵具的人,皇後的溫婉賢淑更加得體,她的恭謹有禮也很有進益。
她的話很有些誇耀的意義,旁側的宛修容聽著便冷了麵孔瞥過甚去。她們二人均憑藉皇後,然宛修容剋日不得帝心,已經有些得寵的危急了;傅朱紫倒是有孕的新寵,恰是風頭上的人物,皇後不免看重她更多一些。江心月在側看著這二人的神情,內心也在偷樂,她們的內鬥倒是她想見到的呢。
“長姊!”江心月回過甚去,麵前恰是好久不見的涵采女。她與蘭貞一樣年小又不畏寒,著一身薄薄的蒼翠撒花小襖,小巧的身材涓滴未被諱飾,巧笑著給她存候施禮。
皇後看著她精力好,卻想起仍然胎象不穩的澹台瑤儀,聲色稍稍發滯:“純換衣就冇有你如許的福分了。因她第一胎小產,多少落下些弊端,第二胎就孕吐得很短長。”皇後說著憐憫地點頭。
此時宮內的紅梅白梅競放,鳳昭宮裡更是開得好。宮裡的梅均不是凡品,“玉蝶”,“綠萼”,“灑金”,開得花團錦簇,殿外隻見一片紅白相映,點點燦然。
皇後也是畏寒之人,她本日著了一身玫瑰紫掐心素軟緞夾襖,下身著翡翠撒花洋縐裙,與江心月的一身一樣厚重。
雲貴嬪開朗熱絡,她閒話起來一張嘴又閉不住了。良妃博學,對花草猶為鐘愛,那些世人不識的罕見梅種她均能說得頭頭是道。江心月不懂這些,隻跟著在一旁不迭地點頭,間或出言誇獎,幾人一時熱烈,興趣盎然。
“何人放誕無禮?未進殿施禮存候,就大聲呼喊?”雲貴嬪小聲地低語道。
江心妍笑著謝她體貼,端倪委宛地瞥著正站在大殿中心的傅朱紫,柔媚道:“長姊方纔的話不錯,皇上確切不似之前隆寵她了,隻是她因著有孕,還是風景罷了。”
說話間,傅朱紫彷彿是聽到了這邊關於她的群情,麵色不善地側頭看向幾人。過了半晌,她竟提步徑直往這邊而來。
夏季的晴空深藍且高,一絲一縷的雲彩在天上掛著,人走在外頭雖冷冽也彆有醒神清爽之感。江心月畏寒,卻極喜好這空曠清爽的天涯,她披著厚重的長毛白狐大氅,手上捂著鏤空金製的虎耳手爐,遂並不感覺很冷,扶著步攆不疾不徐地走在方纔打掃出的狹小的宮路上。
傅朱紫麵上的笑意更濃,無不感激隧道:“娘娘慣會疼嬪妾。上月您賞的那幾株暮雪冬珊瑚但是嬌貴的名種,嬪妾整日侍弄賞玩都不敷呢。”
世人正熱絡著閒話,一語未了,隻聽殿外有女子嬌俏的笑聲:“夏季賞梅,皇後孃娘當真好興趣!”
幾日的大雪,外頭臨時清出的門路並不是很好走,但是就算如此,乞假的宮妃也隻是零散幾位。皇後本日興趣好,命人將鳳昭宮各色奇怪的名品梅種儘數搬進大殿,供世人賞玩。一眾宮妃跟著皇後賞梅,婢女清冽幽然,賞之隻覺沁民氣脾,心神大怡,眾嬪妃三五成群湊在一塊,鶯鶯燕燕,嬌聲軟語。除夕的熱烈還未褪去,鳳昭宮裡又是一派朝氣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