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進入天一門，氛圍便截然分歧。到底是供奉神靈的處所，寂靜厲穆。深沉的夜色覆蓋，捲菸嫋嫋，如仙似夢。雖不能洗去心中煩惱，到底也讓桑枝的煩躁跟著退去很多。她走到欽安殿門前，內裡燃著長明燈，不明不暗的很有幾分奧秘。但是遷安欽安殿正中跪著一個女人，恰是貞妃。

不料鼻尖飄過一陣檀香，貞妃竟然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桑枝心中一陣惡感，幾近是毫不躊躇的扭臉甩開貞妃的手，又退三步，“時候不早了，奴婢告彆。”

孰料貞妃道，“你能讓本宮說出這番話來，卻隻要震驚毫不見懼色，申明你心中對這些神仙也毫恐懼敬。桑枝，你公然是個成心機的人。”她幾步走到桑枝麵前，“難怪姐姐每次提起你，老是讚美不已。”

“也是，”貞妃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本宮瞧著，皇後孃娘對你，但是寵嬖的緊。”

女人，乃至很能夠包含董鄂妃在內的女人，都不過是天子的玩物罷了。不然，他何故在董鄂妃沉痾之時，還能跑來坤寧宮過夜？他以一個帝王之尊，對董鄂妃的珍惜也不過如此。不，底子算不上珍惜，他口中最愛的女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落空了兒子，落空了兄長，被無形中斬斷了兩條最無益的臂膀，斷了統統上升的路。獨一剩下的就隻要天子的愛了，可這份愛卻還要眼睜睜看著天子寵幸另一個女人。

桑枝動動唇，冷靜看貞妃半晌，“你不明白。”

桑枝心中驀地一跳，彷彿被戳破了大奧妙似的，“皇後孃娘仁厚，待主子們一貫一視同仁。”

桑枝不曉得本身酒量如何，但是看著貞妃的神情，再加上她本身本就滿腹苦衷，便眼神一暗，接過就被一飲而儘。

桑枝悄悄地望著她，“貞妃娘娘，您喝多了。”

“好。”貞妃與她一飲而儘，又斟滿一杯，“為你我能徹夜一同喝酒，乾一杯。”

“還冇有哪個主子敢如許對主子，”貞妃站定不動，涼涼動唇，“桑枝，本宮可治你大不敬之極刑。”

為甚麼不爭奪呢？為甚麼不試著禁止呢？莫非就因為素勒是皇後嗎？可……可順治帝不是英年早逝嗎？他又能庇護素勒多久？不不不，他甚麼時候庇護過素勒？他把皇後當甚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真的愛好皇後嗎？並不是！哪怕有那麼三分愛好，但更多地也不過是個泄/欲/東西罷了。並且，他真的能讓素勒歡愉嗎？

“娘娘這話折煞奴婢了。”桑枝退一步，離她遠些。

“慢——”貞妃竟然起家，桑枝昂首正對上她似笑非笑卻帶著桀驁的眸子，頓時一驚，趕緊低下頭去。貞妃又笑一聲，朝她走過來，“桑枝。”

“娘娘請便。”桑枝動也冇動。

見如許，桑枝反而沉著下來，“娘娘您這是如何了？莫非您對皇貴妃娘娘不是姐妹情深？”

桑枝驚奇地睜大眼睛，“你拿的是供桌上的酒！”

“但是總管交代了，事情都得按端方來，明顯——”

小寺人進宮冇多久，並冇有傳聞桑枝的名諱。但“坤寧宮”三個字，現在可不比以往，分量已然不是普通的重。小寺人不敢獲咎，“本來是皇後孃娘宮裡的人。敢問姐姐來此有何貴乾？”

桑枝挑眉，想了想說，“我原也是承乾宮的人，徹夜來此，恰是想為皇貴妃娘娘祈福。”她是因為不想回坤寧宮，可又實在無處可去，現在聽到貞妃在內裡，便也想著向貞妃那樣出來，好歹在欽安殿待一宿。神祇這類東西，約莫也隻要在人無助彷徨的時候，才顯得那麼讓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