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生赧然曰:“年伯何自而知之?”公曰:“昨王百穀先生曾有書來,備雲賢侄有此佳遇,囑托老夫互助,但不知應費多少?”曰:“三百足矣。”公即移徼江都縣,支取俸銀,以貸雋生。
備得雕鞍向錦城,鳴鞭幾度聽啼鶯。
淡紅衫子繡羅裙,月貌仙標迥出塵。
二等二名,賈鄰秋。華亭富民賈雲岩之女。予寓於白石山茶社,值鄰秋亦以遊山而至。偶爾一麵,永作相思。美人妙處,不在姿勢,而在豐韻。必如嫩柳搖煙,牡丹迎露。又如蜚鴻下翔,而有翩然逸宕之勢。故窈窕之姝,見亦多矣,而豐韻綽約,實唯鄰秋。所惜者,單無三寸蓮耳。屈居張次,猶屬苟評。
嫋嫋婷婷貌似仙,回鬟一笑更嫣然。
宋琬
百穀曰:“吾聞風騷佳遇,唯在乎橐中金、胸中墨,更得出群之貌。今兄於三者之間,固已兼而有之。夫天下豈患無美人者哉!所患萍蹤未到,聞見未及。而或阻於關河,緣有未至。固然,人苟有情,雖以仙妹神女,亦作夢中之偶,而況斯世真有是人耶!然吾子所謂楮墨姻緣,曾得之聞見者,能夠為我述其梗概乎!”
此夜苦楚人不見,倚欄吹入笛聲中。
江頭彆後,便作山川間人。峭帆掛風,隨流而去。但遇幽深以外,即命暫憩,忽不覺其身在揚羨之張公洞邊也。於時明月在窗,末風起。而江乾李花平淡,彷彿如見玉卿麵孔。恨無長房縮地法,即接幽談,徒令王生扣舷長息耳。
所嗟君去日,搖落暮雲秋。
玉姬看畢,連聲感喟曰:“王君用情若此,真俠丈夫也。但郎來時,何不即以此書付過,而遲至本日耶?”
百穀複慰之曰:“此地乃人文淵藪,子苟故意,何患無一佳士。況媚姬雖悍,豈能錮子畢生。子且自愛,予之此歸,遊蹤未決。倘遇其人,願當為子作黃衫客也。”玉姬送至江頭,口占五言一絕雲:
將到半酣,複以果榼設於臥房,使與玉姬對酌。雋生乃抱置膝上,隻以一杯合飲,而膩親雲鬢,香接唇脂。俄而月上半窗,銀燭再換。則已蘭湯具沐,繡被熏香,而侍婢連催,即赴行雲之夢矣。
正在推阻未決,忽值李公回拜,媚卿伏地哀告,公叱曰:“三百之數,出自爾口,何得悔賴?況才子才子,正應作配,汝豈能挽冰質而就之泥途耶!”
玉姬亦遲疑感喟曰:“事不諧矣!”雋生笑曰:“疇昔曾對卿言,果爾不出所料。豈知本郡刺史李公,予叔中石公之同年也。予幼時曾獲一麵,今當進謁往謁,而托以他事借債。料公誼難卻,我則指日能夠妥就,卿何慮焉。”
二等一名,張媛。客有自虎林來者,備稱其美。予猶未信,及讀媛所作《秋閨詠》八絕,清爽藻麗,風格不凡。雖未睹其貌,罷了知其為美人無疑矣。惜乎桃洞花迷,徒成胡想。聞其美而求讀其詩,讀其詩而益信其美。天上碧桃,原不凡種;日邊紅杏,彆長仙枝。豈風塵下士,所可得而見耶。空懷武陵之源,未泛漁郎之棹。特為拔錄,以賞幽姿。
玉姬亦笑曰:“感誦明德,尚當焚香虔祝,奚啻筆墨能夠裁謝耶!”
及準期往叩,鵠立於扉外者之久。俄見一姬,年可二十許,花妍月瑩,綃衣素裳,送客及門,一拱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