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見一個白袍銀鎧的少年豪傑從外而入,與穿綠的相見過,便去右邊交椅上坐了。問道:“大哥喚我議何事?”穿綠的道:“目下寨中正缺糧草,方纔拿得個揚州到差的官員在此,我意欲選個邃密頭子,取了他的文憑冒名到差,再著幾個孩兒們扮了仆人同去,到彼處吊取些賦稅來利用。你道好麼?”穿白的道:“此計甚妙,但宜暫不宜久,限他到差仲春以內便起家回寨,不成逗留,乃至出事。”穿綠的道:“兄弟說的是。”便令小嘍囉去樊植行囊中搜出文憑,付與一個頭子叫做權小五,教他假裝樊太守,帶著假仆人依計而行,前赴揚州去了。然後喝教把樊植一乾人綁上砍了罷。
仇化看了,忖道:“此必我哥哥去觸怒了他,乃至於此。這般風景便到他衙門上去,料也冇人敢通報。不如等他出來時,就肩輿上叫住他,莫非他好不認我?”算計已定,便隱了太守鄉親名色,隻說是客商,就城外飯店上歇了。次日,叮嚀老仆看管行李,本身步進城中,等待知府出來。剛走進城門,隻見一簇執事喝道而來,街上人都閃過兩旁,說道:“太爺來了。”仇化歡樂,也立在一邊,看那執事一對對地疇昔,到前麵官轎將近,仇化恰待要叫將出來,隻見黃羅傘下端坐轎中的卻不是他妹丈,仇化驚問旁人道:“這甚麼官府?”旁人道:“你不見他印匣封皮上,明顯寫著揚州府正堂?”仇化道:“莫非是二府、三府權署正堂印的麼?”旁人道:“這就是嶄新到任的樊太爺了。”仇化聽了,好生驚奇,趕緊奔到府前,等待他回府時再看。隻見阿誰官員公然進了本府後堂,退入私衙去了。仇化一發猜詳不出。再去拜候府中衙役道,“這樊太守是那裡人?叫什名字?”衙役說是景州人,姓樊名植,新科進士選來的。仇化大驚道:“他幾時到任的?可有家眷同來麼?”衙役道:“這太爺也不等我們接官的去,驀地裡竟來到任,隨身隻要幾個仆人。到任半月今後家眷纔來,卻也未幾幾小我,隻是一個舅爺、一個奶奶、兩個大叔、兩個老婆子,就進衙裡去了。”仇化又問道:“現在可見他們大叔出來走動?”衙役道:“不見大叔出來,有事隻令仆人傳報。”仇化聽罷,隻叫得苦。想道:“必然我妹夫在路上有些差失,不知是什歹人冒了他名在此胡行?怪道不準鄉親見麵。我兄妹墮入衙裡,約莫多凶少吉,我今須索去下屬處首告。”忙回身回到寓所,密寫下一紙狀詞,徑奔按院衙門抱牌進告。
直到傍晚今後,聽得內裡呼喝之聲,說道:“老爺來了。”仇氏籌辦著一天凶勢,一等他開門,便痛罵天殺的。恰待一頭拳撞去,抬眼一看,火光之下,卻不見丈夫。卻見一夥十來小我,都身穿短衣,手執利刃,搶將入來。仇氏大驚,隻見為頭一人喝道:“你還想見丈夫麼?我實對你說,我們都是山東晌馬豪傑,你丈夫已被我們殺了。方纔甚麼舅爺與家人也都殺了。你今從我便罷,不從時也要殺哩。”仇氏嚇得顛仆在地,腦筋俱磕破,血流滿麵。兩個老嫗抖做一塊,氣也喘不出來。那權小五當場上拖起仇氏來一看,見她邊幅醜惡,且又磕破麵龐,便道:“啐!這婦人不頂用,隻把她拘禁在此罷。”遂麾世人出房,對著仇氏喝道:“你住在此,不準哭泣!若哭泣便殺了你!”仍舊把房門鎖閉,隻留一個關洞,送些飲食與她。仇氏此時無可何如,隻得苟延殘喘,整天吞聲飲泣。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