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悄悄喝采道:“好個解事的慧心蜜斯。我詩中之謎,又被她猜著了。此詩不但讚她女人,連蜜斯也讚在內。她曉得我讚她,天然歡樂。隻不知她可曉得我還未婚聘否?”到得晚間,逢貴陪著呂玉夜膳,呂玉閒話間對逢貴道:“小弟今秋要給假兩三月,一來回籍鄉試,二來因姻事不決,要到家中訂婚。”逢貴道:“先生何不援了例,就在北京出場?”呂玉道:“小弟貧士。那裡援得例起?”逢貴道:“既如此,先生到貴省鄉試後,可就入京,不消為姻事擔擱。但得秋闈高捷,還你京中自有好婚事便了。”呂玉傳聞,心中歡樂,笑道:“今秋倘能幸運,定要相求作伐。”當晚吃過夜膳,各自安息。次日,逢貴對舜英說道:“秋間呂瓊仙要假館幾月,他去後書函無人代筆,必要妹子與我權時支應。”舜英道:“呂生為什要假館?”逢貴把呂玉昨夜所言述與舜英聽了。舜英笑道:“我女兒家那裡支應得來?到當時任表兄若來坐監,央他支應便了。”逢貴道:“我聽得女人說,任君芳的肚裡還到你不來,這事必然要借勢你。”舜英笑而不答,暗想道:“呂瓊仙本來未曾婚娶,我若嫁得如許一個才子也不枉了。但他文才雖妙,未知人物如何?”過了一日,呂玉與逢貴在堂中閒話,舜英乃於屏後潛身偷覷,見他風韻俊朗,眉宇軒昂,端地翩翩敬愛。恰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撇下一天風味去,才郎今後費考慮。
當下舜英伏地再拜,道姑忙扶起道:“你且休拜,可隨我到洞厥後。”舜英跟著道姑走至洞後,出了一頭小角門,來到一個去處,隻見一週遭樹木蓼雜,倒是一所茂林以內,模糊聽得隔林有鐘磬之聲。道姑對舜英道:“我送你到此處,還你三日內便有親人相見。我這玉鉤仍放你處,他日卻當見還。”說罷,用手指著林外道:“那邊有人來了。”舜英轉顧間,早不見了道姑,連那洞府也不見了。舜英恍恍忽惚,想道:“莫非是夢裡麼?若不是夢,或者我身已死,靈魂在此浪蕩麼?”伸手去摸那玉鉤,卻公然原在衣帶上。正驚奇間,忽聞林外有人說話響,定睛看時,卻又見兩個道姑走進林子來,一見了舜英,相顧驚奇道:“獵奇特,公然有個女郎在此。”便問舜英是誰家宅眷,因何到此,舜英把上項事細細報告,兩個道姑非常歡詫。舜英問道:“這裡是什地點?”道姑道:“是白河縣處所。我兩個便是這裡瑤芝觀中削髮的道姑。昨夜我兩人同夢一仙姑,彷彿白衣觀音模樣,說道:‘明日有個女郎在觀後林子裡,你們可收留她在觀中暫住三日,厥後當有好處。’是以本日特來林內尋看,不想公然遇見小娘子,應了這奇夢。”舜英聽了,也悄悄稱奇。兩個道姑引舜英入觀中,那觀中甚是幽雅,各房共有六七個道姑,都信仙姑脫夢的靈異,恭敬舜英,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