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縣為懇給路引,以便歸程事:據白河縣生員任蒨稟稱前事,為此合行給付路引,聽歸客籍,所過關津客店,驗引安設,不得隔絕。須至引者。
吏部一本,推升官員事:原任成都府推官文舉直擬升陝西道監察禦史。奉聖旨文舉直著即巡按陝西,寫敕與他。
呂玉治喪既畢,兼程進京,赴過會試。放榜之日,中了第五名會魁,殿試狀元落第,除授翰林院修撰。上疏乞假回籍葬親,朝廷準奏。呂玉便同舜英到四川拜了祖塋,葬了父母。然後回到陝西白河縣,卻於瑤芝觀裡又設兩上空棺,掛一對銘旌,一書“故批示使逢貴陸公之柩”,一書“故批示陸公德配嶽孺人之柩”,也替他設幕治喪。恰是:
謊中調謊,虛裡駕虛。東事出西頭,張冠換李戴。任家隻要一個兒子,俄然弄出兩個兒子來;呂生中了兩個舉人,隱然分卻一個舉人去。姑借侄為假媳,侄又借姑為乳母,兩下俱為借名;呂冒任之秀才,任又冒呂之鄉榜,普通都是冒頂。呂經魁一封贈詔,本謂錫於身後,不料錫於生前;任春元半幅銘旌,隻道中在生前,誰知中在身後。假王回納婦結婚,適為真呂玉入贅張本;活瓊仙閉門稱疾,巧作死君芳設幕啟事。這場幻事信稀聞,此種奇情真不測。
捷報貴府老爺呂:前蒙聖旨追複舉人,贈翰林院待詔。今複蒙聖旨召赴京師會試。
舜英在觀中住了兩日,到第三日,正在神前燒香拜禱,隻見一個道姑來傳報導:“任家太太來進香,已在門首下轎了。”言未已,早見一個蒼頭齋著香燭,兩個女使跟著一其中年婦人走進觀來。舜英看那婦人,不是彆人,倒是女人陸筠操,便叫道:“這不是我女人麼?”筠操見了舜英,大驚道:“這是我侄女舜英蜜斯,如何卻在這裡?”舜英抱著女人放聲大哭,筠操扣問來因,舜英把前事述了一遍。筠操聽罷,一悲一喜,悲的是侄兒、侄婦都已遇害,喜的是侄女得遇神仙,救了性命。當下對舜英道:“你表兄赴京援例,還是蒲月間起家的,不知為什至今冇有音耗?兩月前我差人到京探聽,卻連那家人也不見返來。是以我放心不下,特來這觀裡燒香保佑,不想卻遇見了你。你今可隨我到家中去。”說罷,燒了香,謝了道姑,另喚肩輿抬了舜英,一齊回家。自此舜英隻在任家與女人同住。
呂玉在崖邊哭了半日,然後再走。走到個山僻去處,取出那角文書拆開看了,方知是任蒨納監的文書,想因路上隔絕,未曾入京,仍回客籍,“我今且冒了他名色,躲過盤詰,逃脫性命,再作區處。”計算已定,打從巷子竟望興平、武功一起逃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