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核釘高歡暢興回家辦理,臨期方對妹子說知,就將素梅做陪嫁。婉如一聞此言,哭將發昏,忙將鳳釵藏在貼身,對素梅泣道:“哥哥壞心,將我獻與豪門為妾,我到即□□□□□□□。”素梅哭道:“我將不負祝郎。料此門一人必無好處□□□□蜜斯到他門口,妾自逃生歸去,尋探祝郎與我家蜜斯下落。蜜斯須耐煩,相機而動,切不要短見。”
說言未了,嚴世蕃早已回家,就跌進房來去與婉如同坐。婉如趕緊跳起家要走,被嚴世蕃扯住道:“勿忙,是你自家人,何必生羞。”婉如大怒,將世蕃臉上一把抓去。世蕃未曾防得,連將手格時,專腳已抓成三條大血槽,疼不成忍,急得暴跳如雷。走去將婉如揪過來,拳打腳踢,甚是狼狽。陳氏橫身在內,死命地勸,嚴世蕃方纔罷休出去。臨出門又罵道:“不怕你這賤人不從。”婉如在地下亂滾,放聲哭泣。陳氏那裡勸得住。到晚,嚴世蕃又往人家赴宴。陳氏陪著婉如在房,勸她吃晚餐,又不肯;勸她睡覺,又不從。急得陳氏也冇法。看看半夜,眾丫頭們俱東倒西歪,和衣睡著。隻要陳氏一人勉強支撐,伴著婉如。再停一會,耐不得辛苦,垂垂伸腰張口,睏乏上來,左一撞,右一撞,怎奈這雙癆眼,隻是要睡下來。不上一刻,也呼呼地睡著在椅上。
婉如見世人睡儘,想道:“此時不死,更待何時。”見房中人多,不便動手,遂拿條汗巾,悄悄出房。前走後闖,再冇個動手處。見一起門竟大開,就信腳走出。誰知大門也開在那邊,倒是眾家人去接世蕃開的,守門人又去沐浴,將門虛掩,被風吹開。婉如悄悄潛出門外,往前就走。此是三月下旬,頭上月色正明。婉如不管好歹,乘著月色,行有半更時候,卻撞著一條長河,前邊又見一簇人,燈籠火把垂垂邇來。她心中著慌,又無退步,遂猛身往河中一跳。那些來的人,齊聲叫道:“有人投水也!”前麵轎渾家就連聲喊道:“快叫救起!”這些人七手八腳地亂去撈救。哪知婉如心忙力小,剛好跳在一塊捶衣石上,擱住腰胯不得下去,隻跌得昏昏摔在石上,被眾救起。卻落空一隻鞋子與汗巾兩件。
和尚們道:“我們這裡冇有甚麼祝相公。”素梅又問道:“眾師父疇前可曾會晤過麼?”和尚答道:“未曾會過,我們不曉得。”素梅又道:“內裡粉牆上現有他題的詩句,如何就未曾會過?求師父們再想一想看。”眾和尚正欲用飯,見她問得嚕囌,變色答道:“這還是舊年,不知是那裡過路的人偶在其間寫的。我們那裡管他閒事?不曉得,不曉得。”
你道琪生因何不見?隻因琪生是個馳名才子,凡寫的疏頭詞情兩絕,字又佳,常州一城聞他大名。凡做善事,冇有張祝去寫疏頭就做不成。故此不但和尚羽士們奉之如神,連合城人,無不恭敬,俱不呼他名字,隻稱他老張。剋日為天旱求雨,各處做法事打醮,把個張祝頭多忙得,店主扯,西家爭,及完卻這家返來,到半路上,又是那家扯去。這日又去寫,就直纏到烏暗才得返來。誰知事不剛巧,素梅前腳剛纔出去,琪生後腳就跨出去。因身子勞累,就上床安息。
一日,來到常州。下在飯店,見天氣尚早,出去閒踱。行至船埠上,走得勞倦,考慮到那裡去歇歇腳再走。昂首見個關帝廟,遂涉步出來拜過關帝,就坐在門檻上歇腳,旁觀廟遠景色。忽瞥見粉牆上兩行字,就站起家去看。倒是三首詩。第一首就是輕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