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一夜陽台夢,悶殺巫山枕畔香。
淨水自古衝地下,濁水流來在目前。
非常千辛與萬苦,悶煞頓時漢昭君。
拜畢站起,叫聲:“禦弟王龍,隨奴去也!”王龍領旨,漢王親排鑾駕,帶領文武百官相送昭君,到了午門外,漢王親身扶昭君上了銀鬃馬,昭君哭哭啼啼,那裡能行?心中不捨漢王,哭著吟詩一首留彆:
三春花景都已過,草木森森儘殘落。
昭君在頓時隻做了前麵兩句,前麵兩句一時未曾想起,便叫:“禦弟,代哀家湊成一絕,解奴憂愁。”王龍道:“恕臣無罪,方敢續上。”昭君傳聞,連連點頭道:“禦弟伴奴一起,千山萬水,受儘辛苦,還分甚麼君臣之禮?況到了他鄉,又是兄妹相稱,不必過謙,快快想來。”王龍道:“既是娘娘叮嚀,恕臣大膽,後二句代娘娘續上,伏望娘娘改正。”昭君道:“禦弟且念與奴聽。”王龍在頓時,口唸後二句道:
話說昭君奏道:“妾今往北和番,望聖上差一忠義大臣,護送奴家一起前去,奴方放心。”漢霸道:“妃子之言極是,任憑兩班文武在此,妃子擇一個有德行的大臣,隨往北番便了。”昭君領旨,站在金階細看兩班文武。那些文武也有願到北番去的,就死在北地也甘心;也有不肯到北番去的,做個貪恐怕死之輩。無法奉旨,兩班侍立,任憑昭君擇取。好上聰明女子,一雙惠眼認得忠臣,擇來擇去,並無一其中意的良臣,但見左班中一個少年官兒,生得一貌堂堂,很可去得,便俯伏金階回奏漢霸道:“隻要東班中這位幼年官員能夠去得。”漢王聞奏,向東班一看,本來是新科狀元新授翰林院內閣傳授劉文龍,即叫:“劉卿聽旨。”文龍俯伏金階,口呼萬歲。漢霸道:“煩卿代寡人護送和番娘娘到雁門關回旨。”隻嚇得文龍俯伏金階,不敢回奏。漢王未及開口,昭君道:“劉卿毋容推卻,可遵旨送哀家出關。”劉文龍傳聞,隻急得魂飛天外,忙奏道:“念臣年幼,幸運落第,乃是一個墨客,一則不識技藝,一起怎生庇護?二則娘娘與臣年紀不相高低,恐懷疑不便,三則臣娶妻蕭氏未滿三宿,即到東京,實希冀榮歸故裡,伉儷團聚。若伴娘娘北去和番,未知何日歸程,望皇爺與娘娘格外開恩,另差一老臣前去,恕臣抗旨之罪。”昭君見文龍推卻不去,柳眉直豎,杏眼圓睜,喝聲:“文龍,你太無禮!常言:君要臣死,臣不死乃為不忠。豈容你迷戀老婆,膽敢抗旨以違君命麼?況你既讀詩書,深明大義,得中新科狀元,乃文章魁首,自故意謀遠略,保哀家到番,利用番王,若得回朝,重見天日,當時敘功升賞,吃一杯承平宴,豈不是件美事?若計不成,奴拚一死以全名節,少不得設法送爾返國。若論你我幼年,隻以兄妹相稱,有什懷疑不便?卿休推卻,遵了聖旨,送哀家前去,滿朝文武誰不知你赤膽忠心?”昭君說到悲傷之處,不由地放聲大哭。文龍見娘娘苦要同業,不敢過於推委,怕的聖上發怒,致有不測之禍,隻是連連叩首道:“小臣甘心送娘娘過雁門關。”漢王大喜道:“這便纔是。卿今當殿與娘娘拜為兄妹,以便一起同業。孤今賜卿姓王,名龍。”文龍謝恩。漢王就命昭君與王龍當殿結拜,後拜漢王與國丈、國母,今後昭君以禦弟相稱。漢王又道:“卿家送娘娘過關,回朝之日,定加升賞。”王龍又謝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