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道人自思自想,且說來貴回到家中,正吃午餐的時候,遂將此事稟與李太太曉得。李太太當即叮嚀總管:“取銀五十兩與來貴去辦。”那淡氏大娘道:“婆婆,我想婦人死屍必須婦人收殮纔是,不如叫王婆前去奉侍下棺,不知婆婆心下如何?”李太太道:“媳婦,爾說得極是有理。”便叫王婆前去奉侍。來貴與三元同王婆三人走到半路,來貴道:“我去買棺木,三元哥,爾同王婆先去,但此銀子必須交施蜜斯親收。”三元說:“曉得。”遂一齊直走到玉珍觀。三元道:“道人,爾去請施蜜斯出來,銀子在此要交與她。”道人應說:“即交小道也是一樣的。”三元道:“要劈麵交與蜜斯的。”道人暗想:“料瞞他不過的,待我向他說個明白,或是或非就不乾我的事了。”遂說道:“小大叔,若說施蜜斯已被花子能搶去了。”三元道:“爾這道人,做甚麼活動惹伊搶去?”道人說道:“小大叔,莫非爾不曉得他的短長?小道隻說得一句施蜜斯是李大爺買了,他就將兩個巴掌打得小道滿麵通熱,他尚不肯歇,還要將小道送交縣官去打枷。小道再三要求才歇,實不乾小道之事。”三元道:“歹了,歹了,彆人由他搶去,我家大爺賙濟的人爾也敢搶去了。花子能,爾這狗王8、小烏龜真不仁,不是我說誇口,彆人怕爾,我家大爺是不怕爾的。道人,這裡五十兩銀子拿去快辦喪事。王婆,爾出來照顧照顧。我去報與我家大爺曉得。”說完,就行如飛地去了。那道人同王婆進房來,道人說:“此位就是施大爺,天生如此奇形怪狀,卻不要驚駭他,我去了就來。”說尚未畢,隻見來貴買了棺木已到,道人也將此事對他申明,來貴聞言,一時大怒,將花子能名姓大呼就罵不斷口,也來幫忙道人摒擋喪事,又請大夫來看施必顯的病,按下不提。
那李榮春乃仁厚君子,素乃不犯女色,那花子能平生不仁,恃強為勝,李榮春固然不怕他,奈之何,而去要恐閒人的閒話,知者說我義氣,為其路見不平;不識者道我為貪其麵貌斑斕與之爭奪,恐有閒人是言,以是不往,隻叫三元歸去便了。那三元隻望李榮春去花家取討施蜜斯返來,他在內裡也有風景,亦有臉麵,誰知李榮春竟不覺得意。那三元心中一想,道:“必須如此如此。”遂叫:“大爺,爾說罷了不去與他計算,依小人鄙意是罷不得的,需求向他實際為是。”李榮春問道:“為甚麼樣必然要我去取討?”三元道:“那花子能常日作歹多端,本日又搶去施蜜斯,必定逼她結婚。那施蜜斯乃總兵之女,令媛貴體之人,必知守禮,定不肯做他小妾與他結婚。想花子能刁悍成性之人,焉肯乾休?如此看來,兩個必定打做了一堆。爾想花家人浩繁少,施蜜斯乃一個孤身婦女,如何是他敵手的?大爺啊,爾是濟困扶危的豪傑,必須去救她出來纔好,不然就被旁人群情說大爺的人被花家搶去,連討也不敢去討,豈不被人笑殺?”李榮春道:“如何是我的人?”三元道:“施蜜斯賣身葬母,大爺將銀賙濟她,固然大爺不要她,在旁人總曉得是大爺買的人了。”三元話說未完,俄然肚痛難當,李榮春道:“爾既肚痛可先歸去,我就自去對他討人。”那三元隨即先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