濫祠蔭祖製紛更日尚長兮民風暖,人天也堪憐。揮毫漫寫雜雲煙,前朝軼事,提及話纏綿。紅葉陰陰遮曲樹,樹頭啼老風鵑。偶然再去理殘編,良朋偶過,拚費杖頭錢。
縱使遺臭萬年人,何似流芳千古新。
宣府新推總兵楊某,正出拜客,行至玄弘寺街,一響連人和馬,同長班共七人,俱墮上天下。絕無蹤跡。
白天不做負苦衷,半夜拍門不吃驚。
寫到惕惕耳目驚,見者神情多恍忽。
§§§第十三回圖居攝奸謀叵測
自是奸璫構此殃,雙雙縊死局方結。
《謁金門》
臨池揮灑風騷事,一扇如何遂殞身?
此時已是早餐時節,約莫是巳牌了,天氣潔白,忽有聲如吼,遠遠從東北方漸至。都城西南角灰氣湧起,屋宇動宕,忽又大震一聲,天崩地塌,昏黑如夜,萬屋平沉。東自順城門大街,北至刑部街,長三四裡,四周十二三裡,儘為齏粉,稀有萬間屋,二萬的人。王恭廠一帶更覺痛苦,殭屍層疊,穢氣薰人。魏忠賢、客氏也都嚇得死去活來。那些個:
做夢的陳昭,正同紀吏目在寓用飯。地動一聲,陳昭急走出戶外。其房忽倒,紀吏目壓死在內,恰應前夢。
且說魏忠賢生祠一建,天下土木大費,勞民傷財。閻鳴泰建於通州及昌平州,一名“崇仁”,一名“彰德”。主事何宗聖建於長溝,名“顯德”。巡撫劉詔建於密雲,名“崇功”。上書頌他功德的不成勝紀。
不剪惡孽剪忠良,帝心大怒神威發。
更歎四司難措手,紛繁遠去作孤臣。
麵前風月無人管,鬥酒澆愁且放歌。
有徽州豪財主,喚做吳養春。先年與弟吳養澤,為爭家財,兩相結訟。養春勢大,致養澤訟敗,氣出病來,一旦身故。那養澤的一個家人喚做吳榮,一貫逃躲在京,要替仆人報仇。不知聽哪個教唆,把吳養春首告在東廠。說他兼併黃山,得利千千萬,富比石崇,將謀不軌。魏忠賢奏聞,差官旗發問追贓。吳養春提到了。
直到四個官辭朝這日,才曉得初然旨意,原批各杖一百棍,原要把高默、湯本沛等四個廷杖至死。虧了閣老黃立極再三對魏忠賢道:“劉鐸單騎到京,有何趨奉?四司官不過擬罪輕了,他們罪不至死。萬一脆弱墨客斃之杖下,有傷國體。”魏忠賢怒也少解,改批了升級調外。四個司官歎道:“謝天保佑,得黃閣老挽救,現在都是餘生了。”忙忙清算出京,先前後後一起兒趲行。
有一部官私宅中,因入夜地動,椅桌掀翻。舉家惶恐。妻妾抱柱而泣,隨即仆地相互擊觸不已。天既明朗,都蓬頭垢麵,足無雙鞋,如久病人狀。
當時丁紹軾死了,馮銓去了,魏忠賢反道顧秉謙無恥可厭,不得不推升閣老。不由枚卜,竟傳內旨,施鳳來、張瑞圖、李國俱東閣大學士,入閣辦事。施、李為人端直,張又大有文望,一時朝廷隻道好了好了,這三個閣老,或者能夠挽回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