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隱鷺鶿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
聖主當權時勢改,印銷印刻總飄風。
且說魏忠賢為因大計事體將近,崔呈秀雖升了兵部尚書,還是他帶管都察院。要升個親信,做河南道禦史。直待倪文煥差滿,越十餘人轉了他,竟做河南道禦史。企圖統轄大計。
未知魏忠賢、崔呈秀雖經天子斥逐,畢竟死在何日,如何成果,且聽下回分化。
鎖定雙眸凝淺黛,唯將兩淚濕深衣。
《西江月》
且說客氏,與魏忠賢原是一起的人。當時裡應外合,逞勢弄權。忽換了新天子,竟有些用不著客巴巴了。侯國興被人蔘處,棄職在家。客氏常來與魏忠賢商討,道:“這些官兒,你也動一本,我也動一本。倘或新天子一時聽信,把我等來難為,如何是好?”魏忠賢此時一些威風也冇了,說著便哭。他說:“罷了我了,罷了我了。我們多麼權勢,現在火滅煙消。雖未曾奪咱的印,你道白虎殿管事,但是好差使麼!且朝裡官員,都是說咱不是的。論將起來,倒該辭了那印,省些是非;又怕辭了印,更加失勢。欲把三個侄兒爵士讓了,可惜疇前枉用心機。真正左不得右不得,死不得活不得。考慮起來,如何了!如何了!”客氏也掉淚道:“咱與魏老爺竟像是一小我。俗言說的,你身上也有我,我身上亦有你。現在你失了勢,真正唇亡齒寒了。教咱孃兒兩個怎好!咱和你結拜的時候,蒙你送的幾個斑斕孩子,也都大了。咱每夜和他一床兒睡,弄得親親熱熱,好不風趣。誰想前日合了夥偷了咱的東西,逃脫了三個。隻剩得一個,又是這幾個裡頭咱不非常喜好他的。卻不又可惜,又氣苦。”魏忠賢道:“看來世上隻阿諛有勢的,連財也還是第二樣哩。咱現在失了勢,恐防是非及身,打發孩兒們都回肅寧去了。隻是你久住京師,那裡去好?”你一言,我一語;哭一回,愁一回,沉疑一回。就擺上珍羞百味,美醞香醪,那裡故意想吃。坐了好大一會,客氏告彆去了。魏忠賢到此地步,隻是睡覺。恰是:
有嚴天子,赫身濯靈。
此本一上,呈秀慌了,密密求救於魏忠賢,忠賢道:“咱也不知怎的哩!”教崔官兒還須謹慎。誰知崇禎是個明君,內心曉得魏、崔是個大奸大逆,卻因初政,權示優容。竟批道:“奏內諸臣俱經先帝簡擢,維垣敢妄自輕詆,姑不究。”隨有工部主事陸澄原,又上一本參他:“已晉司馬,仍兼左都。既竊兵柄,複涉紀綱。奪情為安,忍於無親。”又有禦史賈繼春,也上一本參他:“狐媚為生,狼貪成性。已升司馬,複兼總憲,晉階宮保,以說事賣官,家累百萬,蓄多娼而宣淫穢。但知有官,不知有母。三綱廢弛,人禽不如。”崇禎才批道:“準令回籍守製。”當時又為呈秀的兒子崔鐸,私將五篇筆墨,樞紐中了。禮科參對卷子,奉旨複試。此時顫驚不寧,心慌意亂。無計可施,忙忙清算回薊州去。先把金飾、寶貝、金銀載回。又見人言藉藉,進犯得緊,怕留住京師,查勘便不好了,又忙忙要走。把未搬的銀子,一半埋在內第地裡,一半隨身帶回。金銀酒器、緞匹、衣服四五十箱,也隻揀要緊的帶了幾箱,其他都鎖好了,僉上封皮,托給十來個辦事的管家,替他看管,本身同了夫人,並帶這一班侍妾,打從平子門出城去了。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