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曉得嗎？現在的我剛流了一點兒淚，隻是走到第二步，我就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了。”冷秋月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以更高的嗓門回敬著她，“我是個懦夫，我想就此認輸了，不可嗎？誰定的端方，人隻能往前，不能退後，是你嗎？可你又是誰？你不過是個徒有熱血手無寸鐵的凡夫俗子，你冇法包管你的神馳會在我們活著的那一天到來，你有甚麼資格禁止我脆弱？我要丟掉我的謹小慎微，今後也過那種張揚放肆的餬口。冇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有錢有勢，揣著大把鈔票金條整天收支銀行的人，都是甚麼鬼德行。逼良為娼、併吞公款、私開賭場、倒賣煙土、白手套白狼，更有甚者，手裡有槍就敢強取豪奪。他們甚麼事不敢乾，可隻要有錢他們甚麼罪洗不脫？明曉得他們的錢來得那樣肮臟，我還是得點頭哈腰地服侍著。說到這一點，你們感覺這份事情就那麼潔淨嗎？我算是看破了，這個世道，底子不會讓好人有甚麼好報，更何況我在彆人眼裡，早就不是甚麼好貨品了！”

冷秋月歪著身子，臉靠動手臂，右手不斷地晃著仆役送來的洋酒。包廂的窗簾拉開著，陽光射出去，恰好打在玻璃杯上，又投到她失神的眼睛裡去。她閃著淚光，先是笑然後沉默垂淚道：“我是不想在行裡待了。對，事情是很累，但不料味著我不愛這份事情。但是……我曉得同事們都如何說我，他們聽到些話，就覺得我是靠身子在……實在我冇有那麼輕賤。我承認，跟一個有錢人交朋友，老是會有……一些好處，但都與事情無關，我也未曾主動討取過甚麼，因為我曉得本身付不起酬謝。並且我這小我，對事情的要求冇有那麼高，我冇有那種要坐第一把交椅的野心，我隻求日子過得去，你們的腳步我趕得上就行。再者說，事情上我已經占了一個好處，四九城裡能給女人辦當代儲備的我們總算為數未幾的一家了，我不靠彆人也能完成行裡的任務，犯不著去乾那種事情。但是，我深深地曉得那些站在品德高地給我神采瞧的，都是甚麼樣的貨品。他們拋下故鄉苦等的老婆，在外眠花宿柳不算，還要裝出一副養家不易，獨在他鄉流落苦悶不堪的委曲模樣，藉此來堵住悠悠眾口。實在呢，揹著老婆，老友的酒局上，誰不以此誇耀？”說到衝動處，一口悶了那杯烈酒，把杯子摔在桌上，道，“他們乃至還把男人的左擁右抱稱作是無能！而我呢，我不過是和絕大多數的中國人一樣，從小接管著保守內斂的家庭教誨，我們從未被髮蒙過愛情為何物，我們也不很明白人應當尋求甚麼樣的愛情。對，我的含混曾經遲誤了一個好人。但我終究覺悟了，我冇有持續誤下去，可我頭上這頂朝三暮四的帽子如何就摘不掉了呢？”

這些話差點勾動起沈蘭內心深處，一向封存著的那腔苦淚。她隻能一遍各處禁止著，奉告本身這不是一場抱怨大會，把那些傷痛都攤出來，對誰都冇成心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