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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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此意。來，你攙著母親。”郭弘磊從母親手裡抽出臂膀，深吸口氣，大步走向寺人及賣力抄家的欽差。

瞬息間，欽差一馬搶先，官差們帶著賬房，敏捷湧入各院各屋，翻箱倒櫃，將抄獲之物詳細登冊，並貼上封條。

“奉旨查抄靖陽侯府財物，脫手！”

“娘？娘？”孩童嗓音稚嫩，茫茫然。

“是、是。”靖陽侯麵如死灰, 寂然叩首, 高舉雙手含淚道：“罪民領旨, 謝陛下不殺之隆恩。”

薑玉姝扶起父親，“您慢點兒。”

沉默多時的靖陽侯腰背佝僂，老態龍鐘，他眯著眼睛，木然掃視各處狼籍，而後仰臉，入迷瞭望亭台樓閣頂部翹起的飛簷，顫抖說：“千萬冇推測，傳承百餘載的祖宗家業，竟敗在我麵前了。”

王氏被嫡季子架著，踉踉蹌蹌，焦心呼喊：“煜兒？煜兒在哪兒？我的孫子如何了？唉，跟著的人的確廢料，連個小孩兒也看不好！”

王巧珍斜睨一眼，嗤道：“哼，你說得可真輕巧。你到底知不曉得西蒼在哪兒？”

奇特的，她聽明白聖旨後, 本來焦灼不安的心莫名平靜了。

薑玉姝急倉促，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向丈夫。豈料，人潮擁堵，她的裙襬冷不防被人一腳踩中，狼狽趔趄，脫口驚呼：“哎――”

薑玉姝淤傷未愈，喉嚨火燎燎疼。她艱钜嚥了口唾沫，拍拍對方胳膊，無法道：“聖旨已下，我們隻能順從旨意，走一步看一步。嫂子請節哀，地上涼，你先起來。”

金銀珠寶、古玩玉器等物一箱箱被抬走，運出侯府，充返國庫。

“陛下有旨，責我等罪民三今後北上西蒼。聽著，在場中並未賣身入奴籍的男女，現站到那邊去。”他抬手一指西側，“未入奴籍，便不算郭家人，不必受放逐的連累。”

欽差皺著眉，核閱嗚哭泣咽的男女長幼，頗感頭疼，清了清嗓子，嚴肅道：“我乃奉旨辦差，不敢擔擱時候。賬房都在哪兒？當即站出來，其他人原地待著，嚴禁私行分開，違者以抗旨不遵罪論處。”語畢，他手一揮，喝令：

“既如此，你先把不相乾的人清出來，稍後我親身對冊覈實。”

郭弘磊鬆了口氣，“多謝大人。”

親眼目睹家宅被抄，郭弘磊眼眶發熱，雙拳緊握，用力得骨節泛白。

彷彿終究比及一個成果, 大有如釋重負之感。

惶恐不安的人群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薑玉姝一頭跌進了對方刻薄胸膛，緊貼男人健壯溫熱的軀體，難堪之下，緩慢站穩，嚴峻問：“肯定了嗎？甚麼時候解纜？”

這撥人拜彆後，另一撥奉旨押送放逐犯人的官差緊緊扼守各門，謹防郭家高低逃脫。

“公公。”郭弘磊拱了拱手，客氣地問：“不知陛下號令罪民等人幾時解纜？”

“是！”

“三千裡？”薑玉姝怔住了，策畫著想：徒步北上三千裡，確切太悠遠了，跋山渡水，日曬雨淋，傷害必將很多。但不管如何，總比被淩遲或砍頭強，性命比甚麼都貴重。

“謹慎！”

春日的午後，暖意融融。

“巧珍，沉著些，細心嚇著孩子。”話雖如此，王氏也禁不住淚流滿麵，抱著孫子，憂愁道：“不幸煜兒，落地至今從冇吃過苦，三今後我們百口就要被放逐了，你可如何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