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十七歲，卻已是一家之主，真是夠難為你的。”

下一瞬，郭弘磊疾步近前，皺眉道：“快上去坐好！我們趕著去六裡外的驛所領乾糧。”說完，他屈指敲擊車板，沉聲說：“既然嫂子無需再躺著養傷，還請挪一挪，讓您弟婦婦坐坐，她抱病了。”

隻要與裴文灃無關便可……郭弘磊吃了口麵，欣然道：“如此聽來，女人大可著書傳世了。”

“恕難相幫。”郭弘磊一口回絕，“忍忍，從速吃！”

“編書？唉喲，這千萬不敢當。”薑玉姝枕動手肘，昏頭漲腦，喃喃說：“小女子才疏學淺，冇得丟人現眼。”

薑玉姝梗著脖子吞嚥，唏噓道：“三弟天抱病弱，四弟倒是敏捷從胖墩墩變得黑瘦，我看著的確驚駭，才勻給他們一些。”

連續半個月的細糧饅頭，初時大家厭膩，趕路卻愈發艱苦，饑腸轆轆時，饅頭已是甘旨，素麵自是珍羞了。

“快點兒！”薑玉姝目不轉睛，病中有些暴躁。

郭弘磊嚴厲答：“素麵無葷無腥，又是出自師父的慈悲儉樸心腸，官差見很多犯人著了涼，特此開恩例外。”

郭弘磊點點頭。

經婆婆管束後，王巧珍不敢再抱怨不休。她端坐，抱著兒子，占了小半板車，憂愁說：“唉，煜兒昨晚也發熱了，哭哭鬨鬨，真叫人憂愁。”

“但是――”翠梅剛張嘴，便被年青家主打斷：

郭弘磊低聲奉告：“我找到方丈，悄悄兒地捐了香油錢，無需多言，他便主動安排薑湯熱水、麪條麪湯。”

“等等！”薑玉姝抬眸，蹙眉說：“我是請二公子幫手，不準光駕彆人。”

其他人散去，小伉儷對視。

郭弘磊餘光一掃，安靜奉告：“嫂子傷勢未愈，寺裡也給你做了一碗，在母親那兒。”

“你們曲解了。”郭弘磊平靜自如，解釋道：“麪食並非違令采買，而是‘削髮人慈悲為懷’相贈的。決明寺一眾師父心腸仁慈，不忍見老弱婦孺刻苦，熬薑湯送茶水之餘，另給傷得病人做了些麪條。僅此罷了。”

“你必須忍一忍！”郭弘磊無計可施，乾焦急。

郭弘磊再度感喟，正欲開口，卻聽房門“嘭”地被撞開：

“哦？”王巧珍幽幽一歎，驀地萬分哀怨，悲切道：“戔戔素麵，昔日誰奇怪？現在卻變成了珍羞美饌，等閒吃不到。唉。”說話間，她往外走，自去隔壁尋麵。

薑玉姝咬牙撐起家子，“你吃了冇？”

“……嗯。”頃刻間，薑玉姝滿腔的絕望委曲感奇特消逝了。她難過感喟，莫名黯然，惴惴不安，暗忖：

薑玉姝突發高熱，幸而及時服藥，大汗淋漓後便好轉很多，但仍未病癒。她站在板車旁，叮嚀道：“發熱要多喝水。煜兒年幼體弱，寺裡師父送的藥丸定時喂他吃，會病癒的。”

“喲？”剛捱了婆婆怒斥的王巧珍邁進門檻，兩個丫環跟從。她一肚子氣，淡淡問：“你們還聊著呢？”

薑玉姝忍著眩暈，坦白表示：“不可，勉強吃我會吐的。”

“真的？”

“麪條？”薑玉姝一驚，強打起精力，不放心腸說：“嫂子言之有理，朝廷確切不答應被放逐的犯人過得舒坦。為免節外生枝，還是吃乾糧吧。”

“冇錯。”郭弘磊遞過筷子，“快用晚餐。”

“我冇惱。”薑玉姝這才放手，“你整天繁忙，冇個停歇，細心身材累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