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卻不看她，目光環顧大殿，道：“朕覺得，但使天下承平，家給人足，雖無封禪之禮，亦可德比堯、舜。”

何皇後有些難堪，笑意微凝，英國公夫人更覺寬裕，深悔提這一茬，到最後，還是皇後長嫂何夫人笑著圓場：“甚麼江山異象，不過是小國吹噓，博取名譽罷了。”

“恰是如此，”另有人幫著諱飾：“九曲江山，如何能同我大唐萬裡江山相較？不看也罷。”

尚宮局籌辦詳確，與她的皆是果酒，味道偏甜，倒不醉人，她給本身斟了一杯，便覺有道目光投到麵上，側目去看，原是李政。

厥後天子即位，為避諱天子名姓，方纔改名李績。

場中一時安寂，王珪起家，敬聲拜道：“陛下發德音，明封禪本末，非愚臣之所及。”

至於尚書省，因為天子曾經擔負過尚書令的原因，而後再不設尚書令一職，而是以左仆射杜如晦與右仆射何玄共同主政。

他悄悄看著她，手指摩挲著酒杯，彷彿方纔那場不大不小的爭辯跟他無關似的，見她看過來，微微一笑。

宿世她也常進清寧宮，每進一次，都覺雕梁畫棟，不似人間。

相較之下，溫潤如玉的太子，不免仁弱了些。

鐘意跟王珪到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許是因官位原因，連席位都是挨著的。

天子加秦王天策大將銜，這是多麼天崩地裂的動靜，但是事前，太子一係竟然一無所知，毫無籌辦，的確匪夷所思。

“朕不過同你開個打趣罷了，你當真了嗎？”天子揚聲笑道：“隻許你拿朕德過三皇騙朕，便不準朕騙你？”

本日的宴飲，李政是毫無疑問的配角，天子興趣頗高，思及前事，舉杯道：“昔日國度草創，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稱臣於突厥，朕何嘗不痛心疾首，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今者暫動偏師，無往不捷，單於款塞，恥其雪乎，當與諸君共浮一明白！”言罷，儘飲此杯。

鐘意並不涉足朝政，朝臣們的嘴上機鋒，天然不會插嘴。

鐘意此前曾幾次在書中見過江山珠的記錄，想來不該有錯，但是現在再說，便是打皇後臉麵，當然不會開口。

精確來講，大唐是冇有宰相這個稱呼的，時人所稱的宰輔，實在是指中書、門下、尚書三省的長官。

鐘意聞聲王珪歎了口氣，輕不成聞，她微有所覺，帝後二人卻在這時到了。

皇後目光中的神采淡了，孔穎達神采也有些黯然，太子渾然不覺，望向父親的目光尊崇而欽慕，若非儀禮所限，恨不能擊案稱善。

帝後情深，天子曾專門叮嚀人補葺清寧宮，皇宮裡尋個最好的去處，不是天子地點的太極宮，而是皇後地點的清寧宮。

那是一種與芳華爛漫截然分歧的、光陰鑄就的風華絕代。

溫彥博忿忿飲一口酒，勉強忍下。

……

“酒後之語，何必當真？”左仆射杜如晦笑道：“大臨勿要介懷。”

氛圍一時熱切，畢國公阿史那-社爾看向秦王李政，揚聲讚道：“秦王驅兵破虜，少年英傑，臨機判定，不拘末節，真英主也！”

畢國公阿史那-社爾出身突厥王族，厥後降唐，頗得天子信重，乃至將衡陽長公主嫁與他，他的話，很大程度便代表了天子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