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啊，”李政歎道：“撤除父皇，我前半生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報應不爽，竟也有本日。”

“記得就好，”李政將它的長耳朵扯起，湊疇昔道：“我有話要叮囑你。”

“這有甚麼說不得的，”益陽長公主略一思忖，有些猶疑：“我聽你母親提過，你姑母家的女郎，彷彿嫁到綏州去了。”

也隻要在她麵前……

皇後目光似喜似悲，默不出聲的挽住天子手臂，扶著他出殿上攆，往清寧宮去了。

李政去見它時，正有女婢給它刷毛，它半眯著眼，不時用腦袋蹭一蹭女婢肩頭，一副撒嬌模樣，馬臉上竟然能看出享用的意義來。

鐘意頭也不回：“不必管他。”

鐘意想起那日朱騅跟她走的頭也不回，笑著哼了聲：“朱騅倒很捨得他。”

他馬術精美，益陽長公主是曉得的，聽他說有閒事，不好再留：“那便罷了，你早些回宮去吧。”言罷，又叮嚀了幾句。

宮中夜宴，極儘歡愉，一向到子時末，方纔結束。

才過了一夜，他嘴上又開端不端莊。

燕德妃心中一蕩，雙目等候，婉聲道：“臣妾附庸風雅，在宮中植了好些紅梅，陛下卻不嫌棄，儘可前去一觀。”

雪越下越大，愣住腳的工夫，落雪便在她大氅上積了二指高，李政下認識的想伸手替她拂去，但是手還冇抬起，便被他節製住了。

鐘意的心倏然軟了一下，隨即又是一疼。

天子微有幾分醉意，低頭看年幼的越王李貞，笑問道：“唸的甚麼詩？說給父皇聽聽。”

“你說甚麼便是吧, ”李政下顎有轉眼的緊咬, 寂靜半晌，又輕聲歎道：“先前不該提那些的，我們各退一步, 不鬨了, 好不好？”

“人間仙顏的女郎千千萬，情願跟你的，也不在少數，而我呢，”鐘意抬眼看他，道：“既是削髮人，脾氣也壞，還老是脫手打你，如許一棵枯樹，你何必非要吊在這上邊？”

“擺佈我是閒人，”鐘意道：“京中無事，四周逛逛也好。”

這倒是真的，他如許的混世魔頭，那裡肯虧損？

“表姐嫁的是禮部尚書李孝恭的宗子李崇義，表姐夫外放出京，做了綏州刺史，她也一道跟去，”鐘意笑著解釋道：“年前表姐來信，說是生了位小郎君，我大半年未曾見她，擺佈現下無事，也該去見一見外甥。”

“我很累了，秦王殿下，”鐘意歎口氣，目光怠倦：“請你歸去，好嗎？”

人家與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打消婚約，遁入佛門, 內心不知如何難過，偏他冇有分寸，一次又一次的提及, 不是自討打麼？

“好！”天子心中暢快，讚道：“這麼小就能曉得詩書，長大以後，必定會有出息的。”

李政不語，悄悄等鐘意迴應, 她卻不再看他, 坐回本來位置, 道：“擺飯吧。”

……

“誰說你是枯樹？”李政聽得笑了，沉默看她很久，悄悄道：“笑相遇，似覺瓊枝玉樹相倚，暖日明霞光爛。”

鐘意愣住腳步，側身看他：“我說不能，你會停口嗎？”

“在彆人麵前放肆放肆，那麼，”鐘意頓了頓，俄然問他：“在我麵前呢？”

李政沉默。

不過, 這也是他該死。

那女婢屈膝一禮，旋即拜彆，朱騅望著她背影，依依不捨的打個噴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