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寂靜無言，並肩往內裡走，卻有女婢上前見禮，道：“長公主請二位疇昔敘話。”

燕琅是個甚麼德行，燕家佳耦最為清楚，先前他四周欺男霸女，不知惹了多少禍事，客歲另有個女郎被他所辱，憤而他殺，燕家送了五百兩銀子疇昔，連哄帶逼，纔給壓下來。

宮人有些猶疑：“可郎君……”

沈複悄悄應了一聲。

燕德妃俄然說了這麼一句，隨即又笑了：“來日方長。”

……

楊氏母家顯赫，女兒又得寵，做不來這等低頭之事，見丈夫服軟，暗罵他軟骨頭，冰臉不語。

鐘意最後叮嚀人打斷燕琅的腿，就冇籌算在燕家討到好：“即便我不這麼做，燕家也一樣會恨我，倒不如做些善事，叫那幾個無辜女郎泉下魂安。”

燕氏伉儷神情大變，倉猝追上去：“慢著——”

“你是真慈悲，”沈複自嘲一笑，道：“我在朝堂上呆了幾個月，便染了陳腐風俗，辦事之前，慣於考慮短長得失，反倒失了本心。”

她聲音既輕且柔，像是能飄到民氣裡去似的，沈覆沒有答話，伸手掀起車簾，道：“你的伸謝，是至心還是冒充？”

“我出的氣是我本身的，至於彆人的，便要看京兆尹如何訊斷，”鐘意站起家，道：“公子我帶過來了，二位自便吧。”

“燕琅是燕家獨子，又身無官職爵位，隻沾了皇親的邊，還要看陛下是否肯點頭，到了京兆尹，照他犯的事，少不得要放逐，”沈覆上馬，與鐘意馬車並行，在車簾邊道：“居士如此，便將燕家完整獲咎了。”

“冇甚麼意義，”鐘意同沈複對視一眼，道了告彆：“我叫人去網羅了幾樁汙糟舊事，籌辦告到京兆尹去，公子行的端坐得正，怕甚麼呢。”

而所謂的八議，便是指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這八種人犯法，有司無權論處，需得通稟天子，酌情弛刑，流罪之下，皆可減免一等。

鄰近中午，聖駕才至翠微宮，燕德妃跪迎，天子則表示平身，笑道：“朕有些事情遲誤了，你久等了吧？”

燕德妃便將本日之事說了，既未誇大，也不諱飾，言罷，便叩首不語。

宮人們應了聲，領著年幼的越王分開，底下人按捺不住，語氣孔殷：“娘娘，您總得說個話兒，郎君但是您獨一的弟弟！”

他竟然甚麼都冇想，就站在她這邊了。

燕德妃聽底下宮人將事情原委說了，手一歪，好好的字也寫壞了，她信手將那張紙團起，扔到紙簍裡去，向越王李貞道：“寫了這麼久，餓不餓？”

鐘意瞭然她的美意，沈複也一樣，齊齊見禮道：“多謝。”

沈複一向未曾言語，聽她提及，方纔道：“我今早前去，便見公子失禮，方纔動了弓箭，做不得假。”

宮人一時語滯。

“我先前見過燕琅幾次，”沈複不明以是，卻還是道：“天然熟諳。”

鐘意被沈複一起送回青檀觀，倒不好叫他直接走，便開口請他出來略坐，原隻是照禮問一句，不想他竟應了。

楊氏無言以對，鐘意則道：“事情是在廟門處產生的，我見到了，侍衛們見到了，沈侍郎也見到了，眾目睽睽之下，莫非還能冤枉了他？”

“又死不了，”燕德妃淡淡道：“叫家裡彆鬨，能登門道歉就更好了……罷了，他們做不來，隻會結仇更深，就當冇這事，敬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