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見他如此,又好氣、又好笑:“她罵你,還打你,你還這麼喜好?”
“你做得對。”天子聽得點頭,末端,又道:“居士也擔得起。”
天子半靠在椅背上,這是個很隨便的行動,他含笑問:“昔年玄武門之事,居士如何看呢?”
天子哼道:“朕客歲過壽,問你要你都不給,倒捨得給彆人。”
李政道:“是。”
刑光道:“陛下說,自古帝王,能納諫者固難矣。朕夙興夜寐,恨不能仰及前人。方纔責居士、穎達,甚為悔之。卿等勿以此而不進直言也。”
固然今上素行仁政,幾次三番戳他肺管子的鄭國公也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但鐘意實在不敢冒險,去賭一把。
“那朕換句話問,”他道:“你感覺他們不該死嗎?”
魏徵倏然汗下,低頭不語。
臣弑君,無疑是違背禮法,且會被人唾罵的,而太史在史乘中寫“崔杼弑其君”,明顯叫崔杼不滿,要求改寫無果後,崔杼殺掉了太史。
說到此處,他停下腳步,歎道:“方纔是朕氣急,說的過了。”
“胡說八道,”天子笑罵:“另有你怕的事情?”
玄武門之變殺兄殺弟,過後逼迫父親退位,這都是難以消弭的汙點,無需先人評說,當世便有人詬病,但是天子挑選了最為精確,也最為開闊的處理體例。
內侍們奉了茶,天子心境伸展,也故意機談笑,向李政道:“宮中無事,如何不去找你的心上人?”
“父皇是兒子嫡親,授予不給都有血脈相係,無甚乾係,”李政坦笑道:“向居士道歉則不然,給的少了,有辱人之嫌,倒不如厚贈,以示誠懇。”
天子出了弘文館,餘怒未消,卻見李政站在窗邊,不知立了多久,見他看過來,含笑問安:“父皇。”
“居士官居侍中,祭酒也是朕之肱骨,食君之祿,卻為逆賊作聲,”天子嘿然嘲笑:“豈有此理?!”
……
誰都曉得他曾經殺兄奪位,但是,又有誰可否定他的豐功偉績?
“陛下不可詐道,是天下之福,”鐘意道:“現在有人直言進諫,如何反倒起火,以罪戮之?如此行事,我恐天下怪愕。”
“我曾聽父親說過一件事。”鐘意道:“陛下初登大寶時,曾經扣問臣工,如何辯白忠奸。有人進言說,請陛下佯裝發怒,敢切諫者為忠,恭維者為奸,陛下還記得,當時您是如何答覆的嗎?”
孔穎達心有所覺,大失顏麵,正待說句甚麼彌補一二,卻聽鐘意笑道:“老而不死是為賊,這話原是孔家先師所說,本日便贈與祭酒。”
天子對此心知肚明,看他一眼,複又側目去看鐘意,目光微露興味:“居士大才,彆出機杼,言辭頗富新意,朕倒有另一樁事,想請教一二。”
天子怒極而笑,不再言語,拂袖而去。
此為防盜章 天子寂靜不語, 她內心有了底,溫聲道:“龍朔二年,陛下與逆臣頡利定白馬之盟, 玄月,頡利獻馬三千匹、羊萬頭,陛下不受, 令其還積年邊疆劫奪人丁;
孔穎達倏然汗下,兩股戰戰,倉猝跪地,口中稱罪。
那幾人避開,不肯回禮:“居士如此,便要折煞我們了。”
鐘意心頭一跳:“請陛下示下。”
李政道:“真的?”
“陛命令奴婢來帶句話,”刑光向她施禮,道:“再請居士往太極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