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戰，其範圍雖遠談不上是兩軍對壘，但千軍之威，卻也不是普通的山賊劫匪敢插手的。所謂的山賊，多是受不過征繳的百姓聚眾而抗，就連浩浩大蕩的黃巾賊亦是如此。說到底，都隻為一方居住之所，一碗充饑之糧罷了。若非實在缺糧，誰又會冒著兵器之險從疆場上掠取戰利品？

“哈哈，小子還是跟爺爺歸去練練力量……”

似是聽到她的聲音，周瑜展開眼睛，一雙幽黑的眸子定定地盯著李睦看了一眼，也不知他認冇認出她，轉而又閉上眼沉甜睡去。

銀色的刀鋒在空中劃出半道弧線，驀地一折而斷。刀光暴漲，如一麵明晃晃的湖水迎著陽光鋪麵而來。那張狂的聲音話隻說了半句便戛但是止，半截刀光如雪，帶起一蓬血紅色的軌跡如殘陽照晚，直衝向上，壓著銀亮的刀光，飛濺上稍稍掉隊數步的一眾賊人的頭臉衣衿。

他傷後有力，中氣不敷，這兩個字除了站在他身側的李睦以外，幾近一出口就立即被眾賊的喧雜聲蓋了疇昔。

錯愕一去，李睦出奇地平靜下來。反應極快，趁著周瑜一刀斃敵，眾賊惶恐之時，後退半步，見他身子微微一晃，一手精確地環到他腰側，及時地將他扶住。

率先進入視野的，是害李睦摔得筋骨欲裂的那匹高頭大馬。但是李睦還來不及感慨一句良馬認主，就看到了一大片煙塵就跟在馬屁股背麵直衝雲霄，轉眼間便蓋過山林裡薄薄的晨霧，將白馬的影子籠入了一陣灰濛濛的煙霧當中。

這一句話，令李睦終究必定了他們是趕上一群逢人就搶的山賊強盜，而不是昨夜攻擊他們的兵馬又追了上來。他們所乘的馬，馬背上的兵器衣物，倒都像是從他們昨夜的疆場上擄劫而來。

他的箭傷無醫無藥，最忌隨便行動用力。這類時候，她能做的，隻要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陣短促的馬蹄聲疇火線傳來。由遠及近，來得極快。

稀少的陽光下，周瑜唇色青白，卻麵泛紅潮，腰間圍了被李睦包紮剩下來的披風布料，擋住她那條驚世駭俗的三角巾，彷彿圍了條圍裙，模樣有些好笑，但是血霧中撲倒的屍身卻讓人半點都笑不出來。

李睦再看一眼那賊首，心中一橫，手裡揚起一道雪光。

“我兄弟二人遇寇流浪，幸得懦夫互助，方得以出險。今願以糧草十車為酬，還望諸位萬莫推讓。”

李睦緊緊抿著唇，咬著牙關揚起下巴看著他，手上的刀微微抬了起來。

李睦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出來，強自平埋頭神，不露怯色，而握刀的手卻因為用力過分而微微顫栗。

搶先一人卻冇跟著身後的火伴一起嬉笑號令，也冇有半點張狂之色，鋒利如狼的目光在一派喧鬨聲中在李睦和周瑜之間打了個轉，緊接著便落到李睦手裡的刀上。

豪氣沖天的一句話立即引來身後被周瑜一刀所驚的眾賊齊聲擁戴。

“敢搶袁公路的疆場，懦夫也算得上是膽識過人。隻是既得幸運，又何故再要與吾等過路百姓難堪？”周瑜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倒是出人料想地雲淡風輕，還帶著幾分紅竹在胸的安寧與沉穩。

李睦心中一凜，突然站起家來，搶上幾步，提刀在手。

周瑜的話固然說得不緊不慢，卻彷彿千鈞之石，不但在眾賊當中激起了紛繁喧雜之聲，就連李睦也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