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為人,李睦見過茫茫草原上豪放標緻的蒙古包,也見過祖郎部眾過夜時搭出來的草葉棚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行虎帳寨。
麵劈麵前這個朗若清風,名留千古,彷彿傳奇普通的男人,李睦是她將影象裡的印象,幼年的回想,十足都翻出來,幾次比較,細心衡量。汗青也好,故事也罷,不管是不是空穴來風,寧肯托其有,不成信其無。壘砌成重重防備,猶疑不定,不管是現在見到祖郎,還是之前氣他蓄意坦白,俱源於此。
周瑜的傷口規複得極快,第十天上華佗便拆了縫合傷口的絲線,換上層層疊疊的細紗布,放他帶著李睦去碭山虎帳了。
李睦即使不懂排兵佈陣,但是卻也模糊看出了周瑜籌辦坐山觀虎鬥的籌算。
本來她還想問問,這三千人,是顧忌袁術纔不入壽春,還是周瑜本來就有混淆了徐州的水,從而渾水摸魚的籌算,纔會來的?但是話到嘴邊,俄然感覺不問也罷。
這下輪到周瑜驚奇起來。雖說他因李睦俄然帶來了傳國玉璽的下落,從而臨時竄改由居巢和孫策彙合的打算。他分開壽春時就推測袁術毫不會等閒善罷甘休,故而急令徐茂集結居巢人馬合為一處,前來策應,但是終究還是晚了幾天。先是趕上袁術與劉備交兵後出兵返回的散軍,中了流矢,又被李睦誤打誤撞離開了突圍的部眾。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將僅帶了戔戔數百人的祖郎放在心上。
歸根結底,倒是她心存成見!
碭山並不算很高,隻是他們位置選得極其奇妙。營帳不比樹高,鹿角不出林外,再加上陽光的暉映,這一片連綴的營帳迎光而駐,如果從下往上看,百步以外,白茫茫的一片光中,隻能模糊約約地看到些許影子,離得遠了,竟是一點都看不出這裡還藏著一隊人馬。待到天氣轉暗,這一片又隨即隱於樹林的暗影當中,無聲無跡。
“嗯?”之前徐茂說他們隻要不到一千人,可這會兒又俄然多出兩倍來,李睦頓時生疑。看看營寨裡來交常常的兵士,再看那已經繞到另一頭隻剩個背影的祖郎,想起他們馬背上從袁術戰地“掃”來的戰利品,腦海當中立即蹦出個荒唐的動機來:“祖郎……該不是你的人吧?”
徐茂不在營中,周瑜也不要旁人隨行,好整以暇地帶著李睦沿著全部營寨轉了一圈,奉告她那裡能走,那裡能看,那裡倒是點兵集將的必經之處,萬不成逗留停滯。
“祖郎呢?”李睦俄然想起好久冇見的山匪頭子來,轉頭問道。但是話一出口,她就認識到本身問了句廢話。周瑜既然現在手裡另有她麵前看到的這很多兵馬,又豈會再將祖郎放在眼裡。
李睦長長歎出一口氣,向周瑜搖了點頭,自嘲地一笑,不自發連端倪也伸展了開來。
引水埋鍋,巡哨來回,鏗鏘的兵戈相擊聲和劃一的腳步聲襯著山風水聲,朝陽烈烈,迸收回一股說不出的鋒銳活力,隱在山林之間如一把蓄勢待發的匣中利劍,隻待戰鼓激昂,便可龍吟劈空。
可若真如她所想……汗青上孫權幾近在宣城喪命,豈不是周瑜也早該事前曉得?這又如何能夠!
隻見遠遠近近很多兵士或一腳踏著凸起的山石,架著橫放在腿上的佩刀,或用雙腿夾著刀鞘,或一刀拄在地上,雙手扯了細碎的布條將刀鞘刀柄全數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