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看著高順遙遙向李睦拱手，隔著三五十匹馬背的間隔與他目光一觸，旋即微微一笑，目色微閃，拂袖長身向李睦一禮：“先有違軍令之罪，再建救宣城之功，君子計功補過……”

“另有救高順的時候，你若早些讓我曉得，起碼我還能再看一看你的傷處，內心稀有，還能攔得住你不成？若當時你有個萬一，讓我到那邊再尋華佗拯救，就算我入了下邳，軍心不穩，民氣難定，外有勁敵環伺，我又當如何？”

周瑜笑了笑，不置可否。

滿城都在道賀打退袁術，下邳得守，可她清清楚楚若不是她，他們就該道賀袁術授首，能夠直接進兵壽春了。

周瑜不想她如何俄然又想起這件事來，唇角微抿，輕然一笑：“一箭之威，逾四百步，我心悅誠服，天然算數。隻是可惜當初你我打賭，卻未申明賭注為何物……”

“不能用便不能用吧，不過既然我能想到，旁人天然也能想到……”李睦將最後一口肉乾塞到嘴裡，也感覺可惜，便跟著歎了口氣。想想先有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以後另有曹操的豺狼騎，哪怕不算馬隊，袁紹的先登營，劉備的白耳兵，也都是青史留名之軍。若非此次陰差陽錯，得高順之下八百陷陣營，比擬之下，江東還真的是拿不出支像樣的兵馬來。

隻是李睦卻拿不準這個期間的冶鐵技術能不能打出一副馬蹄鐵來。畢竟要打造出蹄環形的光滑鐵盤來，又要上釘入蹄，為製止脫落，還要用鐵釘的倒鉤扣到馬的足踝上，全部過程她宿世也隻見過一次，還是在草原上看熱烈般擠著人頭看的，真要說如何打出來的，鐵要幾分厚，幾分寬，鐵釘如何上，倒鉤又該如何扣，倒是一無所知。

她連說帶比劃，目睹著周瑜目光湛湛，聽得細心，越說越心虛，最後心一橫，手一擺：“我也就如此一想，可否做成你還是另請工匠問一問，免得蹄鐵冇打出來，反倒傷了馬。如果萬幸能成，此物與馬鐙比擬隱蔽了很多，還能趁著製法未曾外泄時，成批地往北麵賣個高價，既不消擔憂增加了彆人戰力，又得了實際的好處，裡子麵子就都有了。”

李睦眉梢一挑：“下邳城頭我箭射劉備陣營之時，你我曾立下賭約，還算不算數？”

心念如電，思及至此，聽李睦說不要“身外之物”，貳內心竟俄然生出幾分期許，又模糊悄悄鬆了口氣。

拍了細鹽的肉乾略有些鹹，入口另有點乾硬，但是卻到底是一股肉香。她才咬下來就發覺這一口咬得方向冇掌控好，咬得有些大了。長條形的肉乾一時卡在嘴角兩側，轉不過來，又咽不下去。

周瑜朝後退了兩步，連連擺手，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不敢不敢！你看看我有甚麼，金銀美酒，良馬錦緞，你要甚麼，拿走便是。”雙手一張，很有幾分予取予求的味道。

“你敢說下邳之局不是你把我算計在內？”李睦一瞪眼，見周瑜語塞，哼了一聲放動手來，撇過甚，“彆覺得我不曉得，你本就是衝著袁術去的，成果我綁了陳氏族人堵城門，硬是冇把袁術放出去，就讓他給跑了。”

落日的餘暉裡，李睦仰著頭，尖巧的下巴和鼻梁微微挑起一點模糊細碎的金光，一雙眼睛仿若星鬥，目光果斷，又帶著些許倔強釁意，唇角抿得緊緊的。

周瑜的嘴角不由勾了起來，微微低頭，掩了眼角眉稍忍不住的笑意，發覺李睦警悟地立即朝他看過來，頓時話鋒一轉，又問起馬鐙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