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她真的是孫權一樣!
三言兩語,座中諸人俱又歡樂而笑,閒談酬酢,便彷彿之前那陸姓青年向來冇說過話一樣。
“範家主……”周瑜眉一挑,端起酒盞。
偌大的後堂架起兩排一人高的火架,滾滾濃煙將天涯最後一抹霞色也儘數掩去,熊熊烈火卻將麵前照得如同白天。假山湖石上立有鑄成銅鶴模樣的龐大香爐,一縷輕煙嫋嫋自鶴嘴處緩緩飄散。曲廊回折,一脈細流死水自廊下蜿蜒而過,數尾靈魚自水中躍但是上,然細心一看,倒是通體晶瑩,竟似是整玉所雕,隻要從迴廊裡往外一探手,就能摸到魚身魚尾,就連片片魚鱗,都清楚可觸。
周瑜隻笑不言,彷彿冇聽出來這話裡明晃晃的教唆挑釁之意,見李睦已經坐好,還向她挑了挑眉,便緩緩收回衣袖,幾不成見地搖了點頭。
現在還隻是絲竹靡靡……待稍後酒至暢快,場麵怕是要變得極其尷尬,李睦身為女子,要她如何自處……
李睦坐了軺車,頭一回換了這個期間的深衣長袍,自空曠曠的街道上緩緩馳過。廣袖飄飄,腰繫寬帶,將衣袍底下配套的隻是兩片布料交疊在一起而充作褲筒的中褲換做她本身脫手縫過襠的表裡長褲,歸正長裾及踝,也冇人看出分歧來。
長袖飛揚,暴露一截截欺霜賽雪的手臂,烏黑的中衣領口微微敞開,抬頭垂首之間,脖頸纖細,曲裾繞膝,寬帶束出一段段細腰,款擺輕折,身形曼妙。頃刻間,幾近統統的男人都把重視力從麵前的話題轉到了這群舞伎身上。
沿著迴廊再向前,兩側竹簾低垂,簾後高大的編鐘磬鼓呈雁翼型排開,模糊還可見數十個身影跪伏在地上。
“如此,一言為定。”
他本是想讓李睦藉著酒宴的機遇與城中豪強交友,不管以後城中征糧,還是招募重修損毀屋舍的民夫都將有所裨益,這才特地派人請她來赴宴。卻忘了這類場合,終難逃酒色二字。他當然能夠設法為她擋酒,可這舞姬……
長年交戰的將卒大兵們多喜敞胸嬌媚的妖嬈美人,而範須曉得周瑜出身世族,分歧於平常粗鄙的兵卒,而李睦年事又小,更是一定會喜好口味太重的,便千方百計尋來了這麼八名身姿嬌柔,纖細美好的舞姬。
宴客用飯拉情麵,自古有之。
兩日未見,竟彷彿隔了好久。
李睦才入皖縣不過兩天,百忙當中還冇將縣治計簿理清,就收到了城中朱門範氏的聘請。
李睦倉猝行禮,目光掃處,見到周瑜也在此中,朝她微微一笑。換了直裾寬袖,綸巾束髮,玉樹蘭芝,翩翩儒雅,一掃披血斬骨時的鋒芒畢露,彷彿出遊踏青的世家公子。
他話音未落,搶先一名頜下微須,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連稱不敢,向李睦長揖見禮:“老夫範須,字公遲,見過權公子……”
說話那人姓陸,乃前廬江陸康族中子侄。孫策效力袁術麾下時,曾率軍攻打廬江,與陸康斷斷續續整整打了兩年攻防戰,陸康一敗再敗,於廬江終究失守後不久病逝於世。此人既然是陸康子侄,因孫策而挑釁於他,也是料想當中的事。
李睦朝周瑜掃了一眼,會心腸昂首側身,往上一指桂樹,立即將話題引開:“敢問這桂花範家主可有效處?若無他用,權少頃少不得要厚顏來討些落花碎瓣。早就想釀桂花酒,何如兄長管束得緊,恐我玩物喪誌,移了脾氣,總也不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