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平閉上眼睛平靜一下,看一眼清寧,又將目光回身郭威,看這架式,他如果再不認這爹孃,這清寧是不會跟他善罷甘休了,不定又要如何清算他呢,一念及此,感覺應當正麵應對,小臉神采當即嚴厲起來,目不轉睛地核閱著他,見他滿臉等候,便緩緩說道:“你是我父親?”
薛平平雖在夢中,仍然淚流滿麵,內心恍恍忽惚的卻在迷惑:“莫非我又……穿返來了……”隨即便矇矇矓矓的認識到本身乳名不叫“平哥兒”而是叫“郭四海”,驀地一驚,隨即醒來,暗淡的燈光裡,隻感受被人緊緊摟在懷內,略微一怔,便認識到這不是夢中的母親,倒是這個陌生的時空裡,那位非常剛強、非常凶暴的清寧。
清寧內心有些迷惑,但牽掛著他的傷勢,隻得放手,又給他細心地蓋好被子,方纔悠悠地說道:“你不要怪娘,誰讓你跟娘分開這麼久的……”
清寧覺得本身隻是摟著本身八九歲的季子,還將他按到胸口,問他要不要吃奶,薛平平卻被悶得幾近要堵塞要發瘋!他再如何躺平,再如何生無可戀,這時候也怕了,頓時甚麼都顧不得,一邊掙紮一邊大呼:“不不……不要啊……啊……唔!”見清寧不睬不睬,摟得更緊,更加錯愕失措,驀地間隻覺右肩後傷口一痛,情急之下,用力將腦袋進後一揚,趁著那一頃刻的空地,倉猝改口忙不迭地叫著:“……娘、娘、娘……親孃……你是我親孃……哎喲……”
清寧倉猝鬆開他,翻開被子察看:“傷口弄疼了?讓阿孃看看,如果炸裂滲血就糟了!”
清寧一怔,隨即便若無其事地給他捋捋被子,直起家輕描淡寫地說道:“娘看看你的傷勢,還好,傷口冇往外滲血。”回身一指站在中間已經不知多久的丈夫,“兒子,這是你父親,乃是朝廷的正四品忠武將軍、樞密院院判兼兵部侍郞,姓郭名威表字文仲!你快叫阿耶!”
驀地間感受被母親用力摟在懷中,迷含混糊間隻聽母親那心疼至極的聲音傳來:“我的好兒子……好寶貝兒……這睡著了倒曉得認了娘!平哥兒……你如何了……平哥兒……魘住了麼?兒子不怕不怕……孃親在這兒……”
薛平平固然和李靜姝說了半天話,看似精力充分,實在隻是那一會晤對李靜姝這個嬌柔滑嫩,清秀絕倫的絕世小美人時,內心亢奮帶來的傾訴欲,使得他身材臨時忘了怠倦,實在仍然衰弱,畢竟傷勢未愈,並且幼年,此際一說到睡覺,睡意便頓時襲來,很快便墮入夢境。
清寧看他煞有介事的模樣,不由得氣笑了,一點他額頭啐道:“呸!兒大避母,那也得等你大了再說!你說是九歲,可那是虛歲!你的生辰是臘月初的,還得差未幾一年呢!屁大點的兒子避母?你個小屁孩兒避個屁呀?”說著又掉下眼淚來,“你是孃的小兒子,娘和你爹爹結婚十餘年,生了三兒三女六個孩子,中間的四個全丟了(注:幼兒歸天忌諱說短命、滅亡,普通用“丟了”代指),隻保住了你大姐姐和你這兩個,這些年你又和娘失散,知不曉得,孃的心每天都像在被刀子不斷地剜樣的疼?娘在那破廟裡瞥見你時,母子連心啊,刹時就認定了你是孃的平哥兒,就想把你摟進懷裡好好親親!”說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乾脆翻開被子,伸手將他抓住摟在懷內,“這現在還不讓娘好好親親,娘如何解得了這些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