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辰時，薛文複和陳賀帶著幾個部屬，由天子親派的大內侍戍衛送著，出發前去漢陽府。

門外一個管事見他分開，纔出去：“老爺，可還要叫湯大人過來？”

他一驚，險險避開，茶水還是濺了一袖子。

“是。”

黃征麵色發白：“閣老是說，陳賀這回大抵是保不住了？”

“閣老放心，陳賀那邊已經想到體例應對了，不會出事的。”黃征弓著腰，雙手捧著彩釉茶杯遞到宋景然麵前。

“教員，事情已經嚴峻到這個境地了？”他目光慎重。

他便是用朝廷發放的最粗陋的紅色直綴換下了襤褸的衣衫，披髮著如何也掩不去的異味，考中了那年的一甲進士。厥後的殿試，更是從一眾權貴後輩中脫穎而出，成為聖上欽點的探花郎。

未幾時，便見一個穿戴青色直綴的四十來歲的男人大踏步進了書房，微微屈身，拱手道：“教員。”

湯信，通政司正三品通政使，現在已是東閣學士，亦在內閣有了一席之地。

湯信看他一眼，衝管事使了個眼色。

這個麵上溫馴良良的三皇子，前些日子的壽禮之爭可不是一時失心瘋啊。

湯信點了點頭，纔回身走了。

宋景然笑著請他坐下，眼裡透過一絲對勁。

“你忘了？另有那位名正言順的老三呢？”宋景然在現在已經看破了黃征的笨拙，但卻也冇法，此人已經在他的船上綁了這麼多年，這時候下船，明顯不太實際，隻得無法地出聲提示。

宋景然不由肝火上湧，這個蠢貨！

“你還是先看看，本身身上有冇有甚麼不檢點的吧。免獲得時候，你比你那妹子還要不幸。”宋景然曉得貳心中有鬼，不欲多談，揮了揮袖子讓他下去。

話音剛落，便見宋景然拿起茶杯就要往他身上砸。

黃征盜汗直冒，不肯定道：“……陳賀此去不需求直接脫手，應當不會暴露甚麼馬腳。至於爭儲的皇子？閣老是說六皇子？不會吧，前次那件事一出，他見著太子殿下都是繞道走的……”

“誰又能打包票，那副模樣不是裝出來的？”宋景然眯眼，李允的心戰略劃，絕對在太子之上。

黃征有些難堪地頓在了空中，也不惱，將茶杯謹慎放在案幾上，笑著低聲同宋景然說了幾句。

他身為禮部尚書，擔負曆屆春闈的主考官，遵循禮法，可謂是天下進士的教員，凡是插手進士測驗的舉人，滿是他的弟子，是以這些年他得以大力拉攏新進進士，培養出一股統統人都不得不正視的權勢。

“冇有人敢？”他冷冷一笑，“你覺得你們二人獲咎的薛文複還不敷以成為親信大患？你覺得這朝堂上，就冇有人想和太子再爭一爭？冇有絕對的聯盟，仇敵隨時都能夠呈現，這個事理，你為官十幾載不曉得？”

雖是如此資質天賦之人，卻苦於冇有政資資本，在七品京官的位子上一做就是三年，不得寸進。直到厥後他機遇之下得知了此人的存在，故意汲引，他的宦途才順暢起來，短短十年，便坐上了掌表裡章奏的通政司的頭把交椅，厥後更是得皇上青睞，大筆一揮，加賜二品東閣學士進了內閣。

黃征頭皮發麻，心中暗道：這老東西，倒是跟皇上學得一樣一樣的，想他堂堂二品大員，竟然要被扔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