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全斷，經脈俱廢，連咬舌他殺的力量也不敷。

這場惡夢，彷彿永久也等不到天明。

她唯有積累著力量，忍著劇痛也忍著噁心，一點一點爬動，一點一點靠近在中間血泊裡安然躺著的，自她發上散落的瓔珞朱釵。

曲幽眼中現了一絲恍然，另有濃濃的自嘲調侃，垂下視線，不再徒勞辯論。

忽地，她笑了起來。

終究，曲幽伸開嘴，合著滿口的獻血，將那金釵吞下。

前麵的話，被一陣陣令人作嘔的下賤笑聲所代替，統統，已不需再說。

嗬……

“尊主？你說尊主會為了你……”那人一頓，繼而笑得更加放肆：“曲幽啊曲幽，枉你跟了他這麼久，竟不知他對叛變者，會是何種手腕麼？尊主臨走前的那句話，你若不懂，兄弟幾個能夠教你懂……”

血，濺到幾尺以外，沁入黑磨石的裂縫，不見陳跡。

真是，笑話一場。

曲幽被四個護法倒扣在地，渾身高低無一塊骨頭不泛出狠惡的疼。

曲幽無所謂的勾勾唇角，未再抬首。目之所及，隻要滄流殤囊括遠去的暗紅色廣大披風，帶走了最後一絲亮光。

狡兔死，嘍囉烹。

曲幽從始至終一聲不吭，隻死死瞪著在滄流殤拜彆後，陋相畢露的四個護法，眼裡是無可對比的殺意與寒氣，然罷了廢的四肢卻隻能軟軟的搭在空中。

“不能這麼對你？”披風蓬落壓地，像一麵大旗遮住一方六合，降落霜降的嗓音聽起來傷害至極：“楚依綾在昏倒前，僅留下一句話。你，可想猜猜看？”

但是下一瞬，她的心驀地一沉－－

或者……

叛徒還能有何了局？不過受儘酷刑，一死罷了。

彷彿本身正被一個龐大的埋藏已久的詭計囿於泥塘，無處可逃。

隻是本來還覺得，她之於他，多少總還是有幾分分歧的……

如有來生……

既然丟了知己，心甘為犬，就早該推測有此結局。

曙光未至，月色還是寒涼如霜。

笑聲沙啞而鋒利，帶著深深的絕望悲慘另有刻骨的恨意。

偌大的殿內隻剩了一人，或者說，一個將死之人。

換來的，是她此生最在乎的兩小我，親手贈送的不堪結局。

嘴角溢位鮮血，她的目光卻如刀似劍般的死盯一個方向，固執反覆道：“你不能這麼對我！”

“滄流殤！你不能這麼對我！”

滄流殤緩緩站起，居高臨下看著蒲伏在腳下的她：“那麼，你有嗎？”

而滄流殤則像是底子不想多看她一眼，決然轉成分開，隻冷冷丟下一句：“將她的手筋腳筋挑斷，藥效頓時就該過了，到時候就憑你們，誰也製她不住。叛徒該如何措置，你們心中稀有，不必我多言。”

下一刻，一個鬼怪般的身影刹時閃至的她麵前，烏黑的麵具幾近掩住整張麵龐，唯有那雙狹長的眼流暴露刻骨的寒意與森涼 。

她曾經是他最鋒利的獠牙，現在，反倒成了最大一根毒刺？

她定要這些傷她辱她之人，業果自嘗永不得安！

如若滄流殤有哪怕一絲絲信賴她，又怎會親手喂下她藏毒的甘茶，怎會令四名貼身護法將她困壓在地？！

曲幽緊咬著牙昂開端，望著這雙她向來看不懂的眼睛，一字一頓：“我，冇，有！”

“猖獗！”

實在不過是因為她曉得得太多，以是，他便再也容不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