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勒泰並不急著攻城,而是每日命麾下虎將莽花爾帶著一批晟軍戰俘來到廣寧城牆下活焚,讓守城的每一個將士,都瞥見、聞聲本身人病篤前的掙紮和慘叫,再用木杵將焦黑的屍身掛起來,一根一根地插在雪地裡,最後領著眾將士齊喊“降則不殺”。
當然,他們也很清楚,若卓勒泰不再派人挑釁,那下一步怕是就會真正來攻城了。
“末將明白。”
元思空很歡暢:“爹,傷兵們都已妥當安設,空兒還能做點甚麼?”
元卯這才站了起來。
韓兆興當然不敢懲罰元卯,隻要元卯手裡還握著兵符。見元卯給了他台階,他也順勢走了下去:“懲罰倒是嚴峻了,元大人不必如此,請起吧。”
身後跪了一地的遼東將士們忙替元卯討情。
“是!”
元卯也知見好就收,將語氣放得更加謙虛:“戰機常常倉促而過,錯失則再難覓,是末將情急之下忽視了,請韓總兵懲罰。”
“不是,爹。”元思空跑上去攔住元卯,“徹夜許會下雪。”
元卯還是沉默不語。
隻要元少胥皺了皺眉,神采有變。
世人完整未眠,待到天明,火線傳來捷報。
元卯跪了下去:“末將不敢。”他臉孔沉著沉著,腔調無波無瀾,“未叨教總兵大人,乃末將之失,但軍情緊急,軍令有所不授,且末將更熟諳廣寧將士之是非,調派起來,比總兵大人趁手一些。”
罷了。
一夜薄雪以後,莽花爾公然中了埋伏,所率騎伍踏上絆馬釘,摔了個一塌胡塗,倉惶逃退之際,半途又遇胡百城伏兵,首尾被沖斷,此戰殺敵近百,救回了十幾名晟軍士卒,領將莽花爾戰死當場。
捷報一傳開,廣寧衛內一片歡樂,軍心大鎮。
元卯略一思忖:“好!爹便試一試,若當真見效,能大殺金賊的威風。”
又過了一會兒,元少胥也有些生疑了:“爹……元大人,你怎就認定徹夜會有雪?”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元思空,俄然想到了甚麼:“不會是空兒說的吧。”
元卯昂首看了看天上的雲,將信將疑:“當真?”
元卯底子得空理他:“你不要再來了,叫你娘放心。”
韓兆興拔高了音量:“吾乃遼東總兵,奉天子之命鎮守邊關,遼東軍任我調遣,你但是不把我韓某放在眼裡?”
若閉門不睬,則足足要喊上兩、三個時候,若出城追擊,則莽花爾速走,底子捉不住。
“謝從何來?你還當是甚麼功德?”元卯嚴厲地說道,“我與你約法三章。”
“甚麼?”
“第一,絕對從命我令,不成自作主張;第二,不讓你說話,不準說話;第三,顧問好家人,才氣來找我。”
元思空卻又進一步,屬於少年的澄徹眼眸中,卻閃動著剛毅篤定地光輝:“爹,若徹夜當真下雪,明日莽花爾當真中伏,便能證明空兒有效,你可否讓空兒跟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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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兆興與他們商討了幾種伏擊莽花爾的打算,都覺過分冒險,莽花爾必定有備而來,若冒然出城,伏外另有伏,就正中其下懷了。
就在這時,韓兆興劈麵走來,人尚在數丈以外,已經先聲責問道:“元卯,但是你派胡百城出城?”
圍城之戰,我主他客,晟軍當然想能拖就拖,可卓勒泰舉兵七萬,一天要吃掉多少牛羊,他拖不起,既然他不會拖,那不如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