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珠這才重視到畫上去，一見畫麵，不由嘖嘖稱奇。這副作品乃是兩幅由小品合構而成，裱裝在一幅框子裡，想必是報告了兩個有關聯的故事。宛珠不由自主靠近了些，但覺香氣撲鼻，這香氣極儘奇特，似遠似近，似不香似濃香，直覺衝腦灌心，略有些不舒暢。

說話間，宛珠已經細心的看將起來。上麵一副是個淡雅小品，畫上一條長不見絕頂的悠遠長河，上漂一葉小舟，小舟上站著一個白衣長身的少年，端倪如畫，姣美超脫，少年有一竹笛在手，正舉笛吹奏，神態文雅，彷彿要走出畫紙，他麵朝的方向恰是河邊的一名浣衣少女。這少女二八韶華，碧螺輕挽，眉黛春濃。少年衣袂飄飄，如謫仙臨世，少女朝氣勃勃，看似毫不相乾，卻情義綿綿，此雋永小品，從適意到留白，讓人看了好不舒暢。中間題著畫名《貘君一曲，井幽一夢》。

沈含玉看她當真，寵溺一笑，接著說道：“井幽本來陽壽未儘，陰差陽弊端入枉死城，貘君本已擾亂天國，又因強奪戀人靈魂犯下逆天大錯，被佛祖以一紙不動明王降魔咒壓住妖魂，今後今後被罰九千九百九十九世，世世到人間為妓，遍嘗人間冷暖髮膚情慾之困頓。第一萬世還其元神，重回妖道。”

或許因為累的原因，沈含玉的聲音有些黯啞了。現在講來，竟有著吸神魔力。宛珠聽得癡了，見他停下來，忙道：“厥後呢，厥後呢？”

二人相視一笑，不再往下說。此時已是雨沉霧濃，傍晚時分的寒氣鑽人骨縫，宛珠和沈含玉聊了半晌，方覺手腳冰冷。正暗自搓弄，不想沈含玉從書架子上拿下個煙紫色綢緞製的棉手筒，上麵繡著七子送福，中間還裝點了一圈毛茸茸的白邊，又精美又敬愛。宛珠心下一喜：“咦？你另有這個？”沈含玉看她笑容光輝，也含了笑意：“是啊。我本是不消的。傳聞北方人夏季常拿著這個。我也給你弄了個，可都雅？”

“不是的，不是如許的。”宛珠微蹙峨眉：“我倒忍耐得了，隻是感覺這股味道好生熟諳，彷彿在那裡聞到過。”

宛珠不由悄悄稱奇，心中所想便脫口而出：“這個妖怪，莫非是把那女子吃了？”

宛珠把手塞進手筒裡，但覺暖意盎然，高興笑道：“喜好樂歡。我娘就有一個，我在家的時候也有，不過冇你拿給我這個都雅。”

沈含玉坐到宛珠身邊，悄悄看著桌上畫作，目如寒星：“說的是呢。這故事成心機，送故事的人更成心機。就這麼聽任自流，豈不是我的冇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