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獵奇問道：“阿耶要抄一份燒給姑姑嗎？”

“本來是有很多人陪我的，可我嫌她們太煩了。母親和太子阿兄正在說話，他們說甚麼我也聽不懂，因而我便來看您了。阿耶，頭還疼嗎？永昌替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李宸笑容可掬，固然辦事質量不可，可態度那是杠杠的。

李治伸手悄悄捏了捏她的小臉，舉止密切，笑道：“阿耶要抄，永昌也要抄一份。”

鹹亨二年，李宸六歲，城陽公主在房州歸天。

他想起幼年無憂無慮時的日子，當時父母尚在，而他與兄弟姐妹歡聚一堂的場景，其樂融融。可惜母親歸天後，兩位遠親的兄長為了太子之位相爭，皆被貶離長安，最後客死他鄉。長姐與晉陽接踵歸天，長孫詮歸天後，新城心中痛恨他與媚娘對長孫一族做得絕情，直至她再度降落韋正矩乃至最後歸天，新城都不再與他靠近。

李宸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長生殿。她躊躇了一下，便走了出來。父切身邊的寺人王福來小聲說賢人才用過藥，要歇息。李宸想了想，想要分開，但是滿盈在鼻端的那股藥味兒，卻讓她如何也冇法挪動腳步。

李治說：“阿耶在想事情。”

“永昌公主，賢人才用過藥躺下啊。”王福來輕聲說道，恐怕聲音太大，傳出來會吵到李治。

李宸睜著眼睛，不悅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少年回神，眨了眨眼，試圖將眼中的濕意眨去，低聲答覆：“情願的。”

李宸繞到前頭，歪著腦袋，那雙長得越來越都雅的眼睛瞅著李治好一會兒，俄然說道：“阿姐和表兄正在替姑姑抄經籍，阿姐說抄完經籍，便能為姑姑積善修福，她會過得比之前還要好。阿耶，我們去看他們抄完了冇有吧？”

“你如何一小我跑來了，你母親呢？”

李治聞聲，不消張眼便曉得是誰，嘴角微勾，卻紋絲不動。

李治看著麵前的少年，好耐煩地再度反覆問道：“紹兒，你情願嗎？”

李宸出來的時候，父親並冇有躺下，一隻手撐著額頭，眼睛微闔，不曉得在想些甚麼。

“哎，永昌公主——”

城陽公主歸天，父親表情一向都非常降落，母親從洛陽返來以後，又開端變得非常繁忙。李宸和承平都見過從房州返來的薛紹，大抵是承平在為外祖母榮國夫人修道修冥福，而薛紹也在為母親守孝，兩人見麵以後很有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李宸卻冇甚麼表情，從公主院出來，宮女甚麼的跟了一大群，她看了內心有些煩躁，就將那些人全數都打發走。

少年與李治說道：“母親是在睡夢當中走的，臨走前一天還與我一同在院子中曬太陽。母親說她此生有丈夫兒子相伴在側，再無遺憾，隻是可惜不能再見母舅一麵。”

薛紹痛失雙親，適逢劇變，比起兩年前分開長安之時沉穩了很多，固然臉上還是一團稚氣，可眉宇間模糊透著幾分決然。

公主院的宮女們這兩年來練習有素，早就練就了一身神出鬼冇的本領。見李宸嫌她們煩，二話不說各安閒宮中散了，然後再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假裝是做事也好，幫主子摘花送東西也好，總之就是要不著陳跡地跟從著小公主的法度，可不能讓她有任何不對。

李宸跑疇昔，左瞅瞅，右瞅瞅，見父親冇有動靜，乾脆本身爬上炕。爬上去以後，整小我趴在李治的肩膀，“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