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既天真又笨拙。
彆人都是仗勢欺人,她這是仗醜駁嘴。
說好的打獵,倒成了徐行林間。
不知是嘲是諷,幼清權當是誇她的了,荒郊田野的,她可不想來虛假請罪那一套。
想起坊間對他的描述:殺人如麻,冷血無情。
她的步子很輕,遊影似的,讓人幾近發覺不到她的存在。德昭用餘光去瞄,一點一點地打量她,瞧了額頭瞧眼睛,再往下便瞧不見了,視野往下,瞥到她的一雙手。
像是影象出了不對,竟有種似曾瞭解的感受。
數秒之間,一隻黑熊自林中撲來,直直地朝德昭衝去。
“你是個識相的。”
幼清想,待她有朝一日入了地府,定要問問閻王爺,大好的人間,為何要分出主仆來,大家安閒和睦,豈不天下承平?
噎得幼清生生將眼淚憋歸去,兩頰紅透,握住繩鞭的手絞在一起,想要說些甚麼,又不敢說,好不輕易鬆下來的心,現在又懸起來,掉在嗓子眼,升不上去落不下去,膈應得難受。
幼清答得甚是輕巧:“奴婢怕不怕倒是其次,首要的是爺怕不怕。”
睿親王德昭,一塊無人享用的大肥肉。
終究還是捨不得死。
幼清本來冇感覺如何,隻是心頭稍稍一震,畢竟不是每天都有隨德昭同遊的事。
兩人一前一後,刺眼烈陽已褪,夕照餘暉散落枝頭。
從稀少枝葉中透過的光亮晃晃地照著,一個足跡一個光斑,他一襲金甲輕鎧,眼兒稍稍挑高,雙腿勒住馬背,“瞧你如許,倒不是很樂意。”
還不如服侍牲口呢。
她在安撫他。
人隻要兩條腿,馬有四條腿,追至一半,實在冇了力量,暈天眩地的,眼冒金星,哈腰大口喘氣。
多說多錯,不說還是個錯。
幼清呲牙笑起來,福了個禮,“這是奴婢的幸運。”
德昭見她這般姿勢,隻瞧得了她純澈的眸光,透著點氣憤,兩隻眼睛瞪得銅鈴普通大,免不得想要瞧瞧她的麵龐,該是如何一副委曲的神情。
幼清身材裡那點子不幸的自負心驀地抽離,躊躇著要不要重新上前讓他掀一次麵紗。
有事理。
幼清下認識回身,往上俯視,光斑刺眼,德昭麵無神采站在不遠處,他牽著馬,像是走了段路,袍角沾了灰,腳步沉穩,朝她而來。
此人,端倪剛毅,說做就做,很有能夠順著她的請罪之辭,將她就此撇下。
他瞥她一眼,招了招手,表示她跟過來。
德昭點頭,“爺不當勞什子君子,美人看著舒暢。”
這那裡是賞,清楚是罰。
幼清眼拙,竟感覺他拜彆的背影這般落寞,一如他方纔看她的眼神,既巴望又無助。
說他欺負人麼?他是王爺,高高在上,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欺負?這又算得了甚麼。
她煞有其事地做出撲騰的行動,彷彿要讓那獵狗曉得事情的嚴峻性。
彷彿篤定他不會拿她如何樣。
屏了氣味,謹慎翼翼往上瞧,睨得德昭站在那邊,身姿矗立,麵龐淡然,下巴微抬,並冇有透出幾分憤怒成羞的意味。
幼清一張臉漲紅。
左不過是他的一時髦起,那裡就是真想著要賞她?
世人聞言,皆識相退下。
她竟如此粗心!
難怪府中那麼多人前仆後繼想儘體例湧上去,見了他就跟餓狼見了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