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喜特地傳話,親身將夜間各差計當值的全數換了一批,幼清便被排到茶水夜事兒。
德昭剛換完衣裳,現在穿一身絳色寧綢袍,麵龐莊嚴,端坐看書,頭也不抬,隻等著來人開口回話。
“說的甚麼話,反正都是主子,冇甚麼辨彆。”幼清轉頭看她一眼,當真道:“於你,這是喜,於我,這是憂,如若能夠,我倒甘心將這差讓給你。”
幼盤點點頭。
鵲喜聽了動靜,開初不敢信賴,眼睛瞪得銅鈴似的,拉住幼清,“真讓你往前頭服侍?”
幼清隻笑:“我麵醜,怕嚇著姐姐。”
這天崖雪說是頭暈,無法之下,請幼清朝為上事兒。幼清自是應下。本日打獵,隨行的宮女婢女都到圍場去了,可貴有這般輕鬆的時候,跑堂裡就剩幼清一人,她發了會呆,俯在案桌一角,抽出張皺巴巴的紙,橫一筆,豎一筆。
幼清忙地施禮,“郡王爺大福。”
幼清自知多說無益,福禮謝她安慰之言,不敢擔擱,回身回帳子清算東西。
幼清垂手站立,“奴婢癡頑,早該認出毓王爺的,前次在王府,多謝毓王爺拯救之恩。”
幼清心中有些急,明知前頭是死路,卻不得不往前行,早知本日有這麼一劫,打死她也不出帳篷,甘願聽鵲喜的絮語至耳聾,也比現在提心吊膽焦心無助的好上百倍。
德昭聞言,昂首一瞥,先是瞥見一隻圓滾滾的白貓,再是瞧見抱貓的人,一襲繡竹青麵紗,隨即入目一雙黑亮的眸子。
張德全賠笑,說了句“茶水處空了個缺,先讓這丫頭頂上”,借個由頭回身溜了。
秦嬤嬤歎口氣,“點了你便是你,張公公是外務府出來的人,關防院內除了大總管,往南一帶都屬他統領,現在隨扈而行,我們府裡人路上用的吃的,都是他在辦理,各處職員裝備,皆由他賣力。你也算是家生子,知根知底的,他點了你也放心。你待清算清算,這幾天跟著人好好學學如何奉茶。”
簾籠被掀起,有人闊步而入,“喲,九堂哥府裡的侍女就是不一樣,還會作畫呢!”
張德全自知一時口快說錯話,臉上青白,幸得四周無人,這才放下心來,轉頭警告幼清莫亂嚼舌,領她往前頭去,給掌事的秦嬤嬤相看。
回身不由分辯,就走了。
德昭翻了頁書,沉吟問:“傷好了?”
她這一傾身,白哥跳出去,恰好跳到德昭腳邊。
毓義本是來送貓的,前天他同德昭打了個賭,賭贏了,便將這貓放在德昭身邊留兩天。他從東邊過來,冇想到慢一步,德昭已經走了,遂往跑堂來,現在見著幼清,認出她是前次同白哥一塊的侍女,很有些驚奇。
鵲喜笑一聲,掐緊手指,“說得輕巧。”
崖雪拉她坐下,輕聲問,“你如何就來了這裡?”
幼清膽戰心驚,跪下回話:“爺賞的,天然都是好的。”
偶爾有那麼一次德昭夜間叫茶,她遞了茶,裡頭自有小寺人來取,壓根用不著她到跟前去。
毓義撩袍坐下,撫貓而笑:“彆該死不該死的,快給爺遞碗茶。”
如許大不敬的話,聽了也是罪。
幼清垂眼,隻當未曾聽到。
幼清左臉燙紅,斑斑點點灼起一把火,一向燒到耳根,燒到脖頸,堵住咽喉,連呼吸都困難。
說到這,眼睛往幼清麵紗處瞄,終是不忍心,放低了聲音,“實在不可,你揀旮旯角落處站著,叫了你再往前去。主子爺常和皇上同營,並不老是在帳中的,且旁人都想在爺跟前露臉,你溫馨待著,自有人搶著替你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