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派來的員外郎姓方,年紀不大,高高瘦瘦,兩隻眼黑溜溜直轉,一看就是個滑不溜的。
靈芝悄悄坐在打扮台前,嘴角微微上翹,望著燭台上的燈芯入迷。
遵循大周常例,納彩之時,若女方成心,媒婆皆有封賞。
她心頭冷哼,可貴這宋珩如此操心了,這夏季裡頭說抓大雁就立馬抓了一對兒上好的貨品來,一看就是早有籌辦,若說昨兒個那事兒,冇他在背麵煽風燃燒纔怪。
他也不待嚴氏回話,點著桌案道:“這是納彩之禮,還請老夫人給出安四女人生辰八字帖,我們還是按端方合一合,再讓欽天監選個好日子。燕王府現在冇有長輩,是以,納吉之日,燕王殿下為表誠意,會親來府上。”
那兩個媒婆立時住了嘴,那方員外郎這才施施然開口,“老夫人,雖說我們是皇上賜婚,但不管天子百姓,六禮不能少,雖說等半上帝母也冇見著,這不幸虧您來了,我們簡樸商討一番。”
屋內沉寂下去,隻要燈花兒不應時宜地響起爆聲,“啪、啪。”
她捂住嘴輕咳了一聲。
另一個媒婆圓臉圓下巴,長得非常喜慶,聞言也忙湊上來,“可不是。就說這大周朝,能得皇上親身賜婚的又有幾家?更何況我們燕王是新近功臣,年青有為,長得又玉樹臨風、漂亮蕭灑,那但是拜菩薩都拜不來的好姻緣!”
嚴氏又長長歎一口氣,安二繞到嚴氏身後給她輕捶著肩。
晚庭內。
嚴氏歎了口氣,“那如何辦,莫非要自個兒跑去皇上麵前說,靈芝是香家的人。”
安大老爺終究開口,“娘,不管如何,安家不能和燕王綁在一起。”
年初毓芝退親的事兒一鬨,就有禦史彈劾安大老爺,身為禮部尚書,家眷卻不知禮守禮,宣德帝便將他調任工部,禮部暫由程銓代管。
嚴氏那一摔,額頭破了皮,此時貼著藥膏,哀哀地歎了一口氣,被那明黃聖旨刺得目炫,閉上眼有力今後靠去。
安大老爺皺皺眉,“等她嫁入王府以後,就是外嫁女,到時候找個藉口,最好是私了,將她除了族譜便是。她有了燕王當背景,也不會再巴著我們。”
他瞥見嚴氏抱了抱拳,“安老夫人,程閣老命小的親身跟辦燕王與貴府四女人的婚事。”
事已至此,隻好放棄。
劉嬤嬤難堪地看了看裡屋,燕王府的人可真主動,老夫人這會兒聽到這動靜能舒坦纔怪了,可就如雲裳所說,冇體例,還得奉告嚴氏去。
第二日是冬月初八,天空飄起小雪,碎米似的,淺淺覆了一地。
嚴氏歎口氣,不過眼下隻能如此想了,留不住人,好歹得留下錢。
在一旁跟著的大雙聽得都忍不住笑,也不知爺從哪兒找來這兩個活寶,活生生把他誇得天上地下絕無獨一百年可貴一遇。
“有動靜了嗎?”靈芝放下托著腮的手,抬開端來。
“安老夫人!”一個媒婆湊上來,大嘴咧著笑,瞥見嚴氏就衝她一樂,“一看您就是個有福分的,平常人家為後代子孫婚姻大事可操碎了心,您就不普通,天子親身賜婚,賜的還是個天潢貴胄的金貴王爺,滿都城裡可都找不著這般得恩賞的第二家。”
雲裳擺佈難堪,苦著臉開口,“這事兒還得費事嬤嬤問問老夫人,前頭來了禮部一名大人和燕王府的媒人,要見我們主母,太太還在禁足,二老爺隻好讓奴婢來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