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們真要自個兒去找婆子要炭嗎?”小令略忐忑道。
如果無跡哥哥還在,她定要跟他學武,再不做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嬌花。
婆子又看了看靈芝,也不打號召,像躲瘟疫普通,拉著安攸就往內院走去:“說了不能亂跑,是聾的麼?整日裡就曉得吃吃,人小嘴還刁,真是個上不得檯麵的村貨!”
靈芝好整以暇地端起案上茶盞,茶湯紅潤亮澤,茶氣醇香甘爽,是上好的古樹龍珠。
四輛蓋著寶藍繡米珠垂帷的梨木清油馬車,載著安大太太與安二太太、毓芝並一眾仆婦,緩緩駛出了南城琉璃井衚衕。
應氏被靈芝纏得心浮氣躁,一時又不知如何打發她,隻想眼不見為淨,遂冷哼一聲道:“你的孝心我受不起,要炭要火還是要飯,自個兒找婆子去,彆來煩我!”
應氏見她身著月白半舊薄衫,頭上隻插了把銅簪,寒酸模樣讓她心頭微微利落。
靈芝指指葡萄:“想吃嗎?”
安攸頭點得似小雞啄米。
忽的從廊下竄出一個婆子,一把拉過安攸,將他手中葡萄打落在地,凶道:“又亂跑哪兒去了?”
安攸一雙眼睛巴望地看著她,又有些驚駭,不敢再往前。
“當然,這但是母親的叮嚀。”靈芝說著,嘴角暴露一絲不著陳跡的輕笑。
她怕毓芝再纏問下去,揮揮手,假裝膩煩的模樣道:“算了算了,不說阿誰災星了,隻要她彆來煩我,該給的給她又如何,歸正安家將來是你跟敄哥兒的。”
小令在一旁氣得不可:“這還是奴?欺負少主,早該發配出去,就這麼對小少爺?”
說完,二人相視一看,都忍不住笑了。
想是因為哭而吃過虧的。
靈芝麵無神采,如許的話,更刺耳的話,她從丫環婆子口入耳到過的不知凡幾,淡淡道:“她們不是一貫如許麼?”
一個小小的身影呈現在抄手遊廊雕花方柱後,手指塞在嘴裡,吧唧吧唧吮著,眼巴盼望著那幾顆紫得發紅的葡萄。
又見她舉手投足落落風雅,帶著幾分骨子裡的貴氣,言語間又畢恭畢敬,又浮上來一層知名火。
安攸憋著小嘴,哇地一聲哭出來,婆子朝他瞪眼一橫,那哭聲又小聲小聲地被憋了歸去。
靈芝臉上的苦笑轉為逼真的笑,揪了揪小令的丫髻:“我說甚麼你都感覺對。”
毓芝奇道:“甚麼東西?她有甚麼東西?”
小令想想自家女人的遭受,點點頭:“也對。”
毓芝天然傳聞了一大早靈芝上琅玉院要炭的事情,忿忿道:“娘,你說她是不是真窮瘋了?跟要飯的普通不要臉,昨兒個要冬衣,今兒個要銀炭,明兒還指不定要甚麼呢?”
紫色的葡萄漿汁兒濺開來,糊得他小部下巴到處都是,靈芝取出絹帕,笑著替他擦拭,一麵道:“慢點吃,彆焦急,都給你。”
小令唬得直跳:“女人,謹慎!”
她將一捧葡萄遞到安攸跟前:“拿著。”
小令當真點點頭:“對。”
不知那裡來的野丫頭,卻占著安家嫡女的位置,休想分了毓芝一分好處去!
遂偏頭號召他到跟前來:“姐姐摘給你?”
“攸哥兒?”靈芝摸索著喊了一聲。
“你曉得母親忙,還拿這些事情來煩我?年紀悄悄,火力暢旺,凍個一日兩日又如何?再說,這還冇下雪呢,就嚷嚷冷了?”應氏撚著木葉紋建盞茶盅蓋,謹慎翼翼將浮在紅亮茶湯上的碎沫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