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乾枯肥胖，就這麼雙目緊閉直挺挺的躺在被窩裡。若不是被麵輕微的起伏著，還覺得躺在那邊的是一具乾屍。

“這麼冷的天，如何把炭火給熄了？轉頭凍病了，還得花銀子看大夫！”周萍兒一邊抱怨，一邊端起炕邊冰冷的炭盆。

周萍兒呆愣著，抓住炭盆的手背爆出了幾根青筋。她隻能咬緊牙關，忍耐著周老太無停止的謾罵。她的眼睛卻直愣愣的盯著炕邊，那邊有幾絲髮黑的陳腐血汙。那塊血汙她已經擦拭了無數次，可惜它已經深深的浸到了磚縫裡，就像是打翻的毒汁，如何都擦不掉。

周萍兒咬咬唇，冇有出聲。周老太一把抓住周萍兒的手腕，死死的，粗硬的指甲幾近掐進了她的骨肉裡。

“我不是說這個！”周萍兒淡淡的道：“當日若不是你恩賜給我銀子，我爹隻怕早就死了。我一向心存感激，想要對你說聲感謝，冇想到明天賦有這個機遇。”

周老夫本就急的團團轉，見到霍連訣他們一行人出去不由一愣。隨即他看到了最掉隊來的鄴捕頭，立即如見到救星般，大聲道：“老太婆，彆難堪萍兒了，衙門裡的官爺來了。”

“不急！萍兒，你問了冇有，你哥甚麼時候能返來？”周老頭從枯草堆裡爬出來，拉著周萍兒孔殷的詰問道。

花憐月淡淡的解釋道：“白叟家過分悲傷，不如好好歇息一下。睡一覺起來，說不定精力會規複一些。”

“官爺！官爺！”周老太渾濁的眼睛頓時一亮，她一把推開周萍兒，淒厲的喊道：“官爺，你可要給我的天兒伸冤呀！殺人凶手就在劈麵那屋，他們跑不了。官爺們快去抓他們，快去抓他們......”

周家，破了一半的窗框被北風吹得“嘎吱”作響。

霍連訣，花憐月等人出去時，恰都雅見炕上的周老太，就像是野狗般扭曲著，撒潑打滾抓著周萍兒的頭髮厲聲尖罵。周萍兒雙目垂淚，冷靜忍耐著她的撕扯謾罵。

火塘上還支著三角架，上麵勾著一個被燒得烏黑，癟了一大塊的銅水壺。花憐月順手從一旁抓了一把隻剩半截的葵扇，對著火塘裡那點僅剩的火星用力扇著。不一會，橘色的火苗就騰空而起，開端炙舔烏黑的壺底。

“哎！”周萍兒如蚊納般小聲答允了，重新端起已經冷透了的炭盆快步走了出去。

周萍兒忙為周老太蓋好被褥，又抬眸怯怯的望瞭望屋裡這些陌生的麵孔。然後不安的扯扯本身亂糟糟的辮子，躲在了周老夫身後。

“這如何行，這如何行，不能入土為安，我的天兒不就成了孤魂野鬼......”周老太猛地展開了眼睛。她拍著身下土炕，裂著冇剩幾顆牙的癟嘴，悲悲切切的嚎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