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丫頭聽話，今後相聚的日子還多，不急在這一時”，陶灼華推著茯苓往外走，略一用力身上便有些發飄，想是這具小小的身軀兩日高燒的餘症還未袪儘，隻得倚著屏風立在窗前悄悄安息。

恐怕陶灼華病情幾次，黃氏一再叮囑娟娘好生顧問她，又命婆子再去請大夫來瞧。陶灼華自榻上欠身道：“舅母不必再忙，我也不肯喝那些苦兮兮的藥汁，現在一覺醒來，到感覺身上輕巧了很多，將養幾日便好。”

這小我在這個時候呈現，該當是一個絕好的契機吧？

黃氏瞅著陶灼華巴掌大的小臉瘦成尖尖如錐，不由心疼地一歎，替她整了整有些揉褶的衣衫，垂憐地撫摩著她的髮辮說道：“你孃舅在陪客，不得空來瞧你。舅母已然叮嚀廚房裡給你熬了香香的荷葉粥，再拌個陳皮紅果雪梨絲，另有我們園子裡新奇采摘下的葡萄，上麵裹了糖霜最是好吃，晚些時一併給你送來。”

一朝金榜落款，麻雀飛上枝頭變了鳳凰，蘇世賢便不再是疇前的蘇世賢。

陶春晚也笑盈盈立起家來，又低低叮囑了陶灼華幾句，這才由娟娘送了出去。

陶灼華和婉地點頭，對那道脆甜爽口的紅果雪梨絲尤其神馳。

比如這道紅果雪梨絲，便是拿新奇的山查去核去皮，拿白糖醃漬出湯，再小火熬成金黃的稠汁。吃時灑些細若碎屑的雪梨，再配以開胃的陳皮，紅白相間更兼酸甜適口，最是開胃的點心。

茯苓甜甜一笑，唇邊蕩起兩隻小小的酒窩：“奴婢不累，守著蜜斯才放心些。”

配房裡，陶灼華已經趿著鞋子下了炕，瞧著茯苓現在靈巧可兒的模樣，再回想她宿世被人所害、身染天花的悲慘，心間便是一陣一陣的感慨。

婚後蘇世賢埋頭苦讀，一心求取功名，陶婉如拿嫁奩幫助他入京趕考，兩人在城郊依依惜彆，彼時陶婉如身懷六甲，蘇世賢萬般不捨。

陶灼華一時口舌生津，驀地回想起黃氏方纔所說的陶超然正在陪客，有些影象便捲土重來。她腦間驀地靈光一閃，佯作天真地問道：“孃舅今次是在陪誰？但是一名大鬍子黃頭髮的客人？”

陶婉如十年鬱鬱，前幾日不幸過世，隻餘下尚未成年的女兒，另有從小伴在她身邊的忠仆娟娘。

陶灼華心間已有籌算，她牽著黃氏的袖子璨璨笑道：“顏兒不過隨口一問，舅母不必掛記。舅母且去忙，明日大好了，顏兒還要去給孃舅與舅母存候。”

陶超然不忍mm孤苦無依，與黃氏商討接了她們母女回家。在陶家一住十載，陶婉如深居簡出，整日青衣素服，好般般的花信年紀卻選了與青燈古佛為伴。

陶家世代經商，來往的客人形形色色，也不乏樣貌獨特的外族人。陶氏姐弟閒來無事，也曾悄悄隱在陶超然外書房外的遊廊下，瞧那些差異於中原人的打扮。

黃氏打理著府裡中饋，原也得空多留，陶灼華的知心更加令她舒坦。她慈愛地撫摩著陶灼華的頭髮笑道：“舅母要去打理前頭的筵席，明日再來看顏兒。請不存候的冇有乾係，你的身子要緊。”

冷雨敲窗，院中一片槐陰匝地，平增無窮寥寂。

黃氏隻作陶灼華是獵奇，她抿嘴笑道：“舅母未曾瞧見來人是否如你所說的樣貌奇特。你好生將養，待晚間時舅母親問問你孃舅，再說與你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