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當街激憤於我時,倒是比現在要有骨氣很多。莫不是來到了天子腳下,怕獲咎京中權貴,方如此畏首畏尾?”他雙手環胸,傲視著子歌,嘲笑道,“我看你與穆王爺和郡主甚是交好,盧浚逸這個樂癡更是對你吹噓有加,就連宮中那兩位,對你在宮宴上的獻藝也是印象頗深。你倒是很有幾分趨炎附勢的本事。”
子歌的唇角開合了數次,畢竟是未能收回一言以解釋。她雖曉得,當年留在京中的劉家,經曆的是另一番故事,但她卻一昧與劉豫章負氣,怨他站在了仇敵身邊,卻不肯當真去想他又有多少無法。劉豫章受過的磨難,實在並不比本身少幾分。
巫蠱之術……吐血暴斃……誅滅餘孽……拯救之恩……
子歌見他麵露迷惑,像是確切不知此事,內心愈發明晰了徹夜所謂“黑衣人”前來夜襲的目標。她冷靜收斂了心境,方答道:“當你挑選與他為伍時,就需想到,他終有一日會要求你做這些讓你身不由己之事。”
“冇錯,我的確有幾分薄醉,但我仍然能看清是非。”劉豫章逼近了一步,“方纔那名黑衣人夜闖盧府,你為何不攔?”
你明顯承諾過我,如果比武輸了必然不活力的。
她特地減輕了“委以重擔”四字,以示本身已知他們對蓮兒的心機。
“你就連一個再次請教的機遇也不肯給我?”
子歌如許想著,心頭的肝火也垂垂淡了下去。許是感遭到子歌看他的神采竄改,劉豫章的手力也垂垂鬆弛了。子歌悄悄一掙,便從他的腕下脫了身,隻是被他抓過的處所,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刺痛。
“勝負已分,何必再試?”子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曉得方纔他在雅樂會上又灌下了很多酒,“劉豫章,你又喝醉了。”
劉豫章的掌心停在了她眉前寸許,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子歌,身上模糊披髮著酒氣。
這“挑釁”二字入耳,倒是讓子歌微微一愣。兒時的戲言一時湧上腦海。
我哪有承諾……你當時說這句話明顯是挑釁,我立即便提刀起招了。
子歌悄悄歎了口氣,正想沿原路回到涼亭,看看蓮兒的環境,卻見廊下俄然又閃出一人,來勢淩厲,右掌直指她的麵門而來。她卻不閃不避,反而好整以暇地揚起了臉龐。方纔她的餘光中早已瞧見了那抹熟諳的湖藍色胡服。
子歌抿起唇,笑容卻有些苦澀。劉豫章怔怔地望著她。恍忽之間,子歌竟覺得他輕啟的唇中,將要喚出“歌兒”二字。
“楊氏精通巫蠱之術,前後對多人下蠱,又企圖以此術操控陛下。若非父親搏命抗爭,陛下又安知朝中權臣都已深陷蠱毒當中?”劉豫章瞪著她,藉著幾分醉意,他的眼中已模糊現出紅色血絲,“父親在堂中吐血暴斃當日,便是我發誓與楊家勢不兩立的開端。當年陛下一心想誅滅餘孽,是澄江王一力保舉,我才安然無事。拯救之恩,冇齒難忘。”
“你若真對郡主故意,便趁早插手武試。除此以外,莫再做其他能夠傷害她性命的事情。先推人落水,再救人於水中,實在不是件光彩之事。”
“你的肩膀……”他的聲音有幾分沙啞。
“楊氏逆賊……我可聽聞,令尊當年曾是忠烈侯的左臂右膀。”她儘量讓本身的聲音聽起來像道聽途說般漫不經心。劉豫章的手緊緊擒住了子歌的肩膀,捏得她生痛。但她也隻是倔強地抿著唇,與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