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的嗓音因為長年喝酒的原因，有些的沙啞，但這沙啞聲倒是給這歌平增了些許滄桑之意。之前江森有聽沈三說過，薛一是當過幾年兵的，能唱這首軍隊的戰歌也屬普通。一首歌下來，薛一多有走音跑調，比起那些伶人名伶差上的不是一點兩點，乃至是比上酒樓中最差的平話先生都要差上一點，但要唱出這歌中所包含的金戈鐵馬之意，絕非伶人名伶所能唱得出的。也不曉得薛一有冇有在刀尖舔過血，或是在疆場上殺過人，但這歌一唱，確切叫江森有一種鐵馬冰河入夢來的幻景。

駕車的沈三不知甚麼啟事，忙是拉牛泊車，卻不知是那個在後呼喊。隻見方纔守城官兵中走出一其中年男人，身材矮小倒是非常健壯，頭髮有些混亂，狼藉的髮絲遮去半張臉麵，隻能模糊瞥見在他的臉上彷彿有甚麼印記。

搖搖手中盛水滿滿的酒葫蘆，咕嚕咕嚕的水聲，卻不是美酒。

老兄弟們，我們喝酒吃肉去！

“從戎？”薛一又朝嘴裡灌了一大口溪水，解解已經難耐的酒饞，“從戎咋了？倒是你這模樣的酸腐讀書人，空吃糧食，纔是無用。”

過了好久，男人還是冇有說話，隻是自顧回身拜彆，留下沈三他們麵麵相覷，不知該做些甚麼。不過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三人的眉頭垂垂伸展，一抹憂色漸上眉梢，至終滿盈全臉，三張衰老的臉活似三朵盛開的老菊花。

過了城門，還冇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聲呼喊：

……”

我為六合立正心，

我為百姓守國門，

“像是酒釀味！”

老牛低頭，偶爾吃兩根草，但初秋時節，地上鮮有嫩草。草花乾枯枯黃，叫老牛也實在提不起多少興趣，昂首，持續行路。

“十萬甲士離桑梓，饑無食，倦無床，一輪明月思故裡。

可惜這口氣還未舒完，阿誰男人有俄然轉過身來，又將目光投向四人，不過此次他的目光更多投在了江森的身上。

如果再之前，江森哪顧得上其他甚麼，自當是自顧出來大吃一頓。但現在來到這個天下，身無長物，可謂囊中羞怯，又哪來甚麼財帛去大吃一頓？

但沈三撇了撇嘴，非常不屑地說道：“莽夫之音，不敷為聲。下裡巴人，不堪入耳。”

我馬革裹屍！

時價中午，酒樓內門客進收支出，來往不斷。陣陣酒香肉香從酒樓內傳出，甚是誘人，莫說是薛一他們，就連江森腹中也漸升了一股餓意。

我為生民立性命，

“馬嘶嘶，風蕭蕭，大江東去浪濤濤。

說罷，再一次轉成分開，這一次一走到底，不再轉頭。

薛一聳了聳肩，也不再和沈三辯論，持續躺在車板上，一手搖擺酒葫蘆，一隻手重扣車板，口中卻不再是輕哼甚麼戲曲調，而是輕聲地唱了起來：

薛一搖擺著酒葫蘆，小扣車板，一下一下的，倒是有了神韻節拍，嘴裡哼唱曲調，伴隨這牛車遲緩前行。

話未說完，三人俄然麵麵相覷，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彷彿是在為這車如何交還給張大力而躊躇。

江森點了點頭，冇有多說甚麼，沈三再一次駕車，催趕老牛前行。

牛車嘰咕嘰咕駛過城門，守城的官兵是雁過拔毛的主兒，上前來本是要按例收些關稅，但當他瞥見江森四人穿戴破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模樣，曉得這些是上麵來的鄉巴佬，就是把骨頭都榨乾了，也不見多少油水，揮了揮手，就是給他們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