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起家，確認綠蝶走遠，鎖上了前門，然後翻開了屋中後門。

跟著聲音的鄰近，辛夷能聞聲竹履踏過屋中柚木地的微響，另有他照顧來的月光，嘩啦一聲淌出去。

辛菱啞著嗓子低吼著，她雙目通紅如血，眼角因為驚駭幾近齜裂開來。對座的辛夷也不由微詫。

綠蝶苦笑。浮槎樓千卷書，得查到甚麼時候。估計她今晚得宿在樓中了。但自家女人的號令，她又不得不依。

綠蝶歎了口氣，還想勸勸，目光卻在不經意瞥到辛夷指尖的書卷時，眉梢浮起抹驚奇。

辛夷搖點頭，又點點頭，沉聲道：“綠蝶，常日也見你拜佛的，想來比我明白些。你可知長安城中，二十五……不，三十歲高低的……和尚？”

“公子說不幸可惜是何意？”辛夷撫平心境，聽不出喜怒的問道。

見女子溫馨下來，江離眸色微深。他取出一個小瓷瓶，將瓶中的粉末撒在女子傷處。

辛夷蹙了蹙眉，唇角騰起股寒意：“辛菱如何，終歸是辛家女，不勞公子一介外人操心。辛夷本身如何，公子每步棋都有本身的目標，”

他低頭斂目，稠密的睫毛上有燭光流轉。他塗得很細心，很耐煩，麵龐靜好，呼吸綿長。

江離走上前來，長身玉立於辛夷身側。好似在戲諷一出他底子冇看入眼的棋局，冷酷的腔調噙著渾然天成的清傲。

最後半句話落下，辛菱猛地抓住辛夷的手臂，聲音沙啞的低吼道：“你看到了對不對？辛夷，你曉得了，曉得了……我會死的，他也會死的……”

辛夷難堪的咧咧嘴：“那你幫我去浮槎樓查查，有冇有關於長安僧侶的風騷彆史。遴選出三十高低的人名，都謄寫了給我。”

遲疑了半晌，見辛夷冇有改口的意義，綠蝶隻得無法拜彆，臨行前還抱了夜宿的衾被走。

“謝五姐姐提點。”辛夷抬眸，淡淡一笑。

“我天然是不會說的，為五姐姐，也是為我本身。前提是，好歹五姐姐把話說清楚，為甚麼死不死的。”辛夷安靜的緊盯辛菱，腔調帶了分誘*惑。

辛夷動了動快僵的手臂，卻疼得倒吸口冷氣，本來手臂已被辛菱捏紫了。

辛菱雖常日吒吒呼呼，扯到點話頭就鬨上天。但現在的她，彷彿有百般怨各式懼，卻被人掐住喉嚨發不出來，隻能痛苦的無聲掙紮。

辛菱臉頰抽搐著道了句“好自為之”，就驀地拂袖而去。她的背影踉蹌著，腳步都是不穩。

“會的，會的。青燈古佛，是囚他也是保他……辛夷，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會說出去的對不對？你若透了半個字出去，我包管，我化成怨魂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辛菱眸色閃了閃，冇有回絕，也冇有說話，她跟著辛夷進了屋，在案前坐下，才幽幽道：“如何曉得我要來？”

忽地，一個慵散的男聲淡淡傳來。

“可現在就有件事，本公子挺在乎的。”江離平淡的聲音剛落，辛夷還冇反應過來，被辛菱抓紫的手臂就被江離執起。

綠蝶遊移。辛夷翻看的乃是《元和郡縣圖誌》（注1），指尖悠長的逗留在了記錄長安梵刹漫衍的一頁。

辛夷拿剪子撥弄著燈芯，燭光晃得她的含笑有些不實在：“該走的走，該回的回……梵刹不都是在這個時候關廟門麼。”